時光飛逝,猶如白駒過隙,一年內最冷的天氣轉瞬即至。
燕帝國都城,碎葉城內,仿佛是喧囂過後的平靜,卻還帶著幾分混亂。
在“中涼大戰”中險勝的大燕帝國在趕走敵人以後,並沒有舉國歡騰,慶祝勝利,而是整個國家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氣氛之中。
就連普通百姓都能夠看出來,帝國大軍擊潰的不過是南蠻衛國的一支先鋒軍隊,裏麵雖然有三萬餘衛國,甚至是整個大陸都堪稱最精銳的暗影軍團,但北伐總人數不過才十五萬而已,並且在此一戰中海丟失了南部國門重鎮——定邊城,而且定邊在短時間內很難收回,所以險勝一事實在是不值得誇耀。
同時,帝國在這場勝利以後,年輕英明的帝國皇帝慕容丹突然以“中涼一戰,丞相慕容灃輕敵冒進,誤中奸計,損兵折將,陷聖上於危難之中,動搖帝國根本”為由,罷黜丞相慕容灃,並且宣稱永不再用。
而上官宇救駕有功,又有治國之大能,在回到碎葉之後不久,便接任慕容灃,被皇帝任命為帝國丞相。
上官宇因此成為燕帝國第一位外姓丞相,而且皇帝為嘉獎其救國功勞,特賜他伯爵爵位,並許他可以佩劍進宮,就連皇帝見到他都得趨步相迎,一時之間,上官宇在燕帝國權勢滔天,風頭無兩。
而身為戰敗者一方的衛國,雖然並未動搖國本,但在此戰中也損失頗多,尤其暗影軍團在這場大戰中,傷亡了近兩萬人馬,堪稱元氣大傷。
而且戰爭中失去親人的衛國士兵遺屬更是不計其數,單單撫慰金的支出就足以讓本就實力不足的衛王國日子更加難過,是以若是漢帝國不增援支持的話,衛國短時間內再無北上伐燕的實力,而且還要提防燕國趁勢反擊,一時間,舉國哀嚎,甚至有些大臣已經開始暗中準備,讓家屬遠赴漢國避難,以防不測。
而在這艱難時刻,能讓衛人感到心安的是王國根本並未動搖,東平城內一如過往那般風平浪靜,而且英王劉秀一直在邊境城——平衍駐守,並且不日就將派兵北上,紮根原本燕帝國重鎮——定邊城,雖攻不成,但守衛有餘。
所以衛國百姓雖然心有惴惴,但也並無過往那般慌亂不堪。
一時間,兩國陷入僵持膠著狀態。
時光飛逝,冬去春來,新的一年轉眼就到了。
衛國,北部邊境重鎮,平衍城內。
多山的城市冬季的時間相對於平原來說,總是顯得要長一些,即使到了陽春三月,人們依舊沒有看到一點初春的翠綠,還是感到殘冬的寒冷。
在這座經曆了無數戰火的城市裏,原來的衛王行宮已經改成了英王府,在周圍百姓以及王國士兵眼裏,這座英王府不論白天黑夜,都顯得十分安靜,甚至有些死氣沉沉,仿佛裏麵根本就無人居住,若不是府外有士兵把守,每天早上都有將領行色匆匆的進入府邸的話,平衍城內早就有流言暗中傳播了。
夜已深,黑暗籠罩大地,天地間一片靜謐,仿佛整個天下都已入睡。
而此刻英王府的主人,大漢帝國三皇子,未來極有可能繼承帝國皇位的英王劉秀,正靜靜的坐在他自己的房間裏。
房間布置的十分簡單,除了必要的家具以外並無其他裝飾,甚至連帝王家常用的熏香都不曾點上一支。
自從在完顏碩率軍北伐出兵之後,劉秀就變得深居簡出,沉默寡言起來。
此刻,房間裏十分安靜,隻有放在桌上的蠟燭偶然劈啪作響,將黑暗吵醒。
昏黃的燭光中,坐在桌前的英王劉秀目光平靜,神色淡然,在他麵前,是漢國、衛國和燕國三國山川地圖。
似乎想起什麼,劉秀突然眉頭一皺,拿起衛國地圖,盯著南部山川地貌看了起來,此時他的目光深邃而不見底,盯著地圖輕皺眉頭,在他明亮的眼眸中,似乎有讓人看不透的東西,隨眼波輕轉。
他輕低著頭,看著地圖,仿佛正在思索著什麼。
隻是,向來平靜遠離戰火的衛國南部,又有什麼值得他看呢?
在這個被黑暗籠罩的房間裏,在微弱燭光照映中,房間裏的一切都時隱時現,蒙上了一層神秘之感。
但轉頭細看,卻會發現,房間內隻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和一個衣櫃,簡陋的讓人感到心驚。
燭光所照之處,整個房間都顯得空蕩蕩的,但也讓這個帝國皇子的影子可以毫無阻擋的向外延伸,直到融入黑暗,看不見的地方。
影子雖長,但也顯得有些孤獨,還有稍許落寞。
沒有人能夠體會到他的心情,也沒有人知道,在踏上爭奪大陸至高權力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放棄了對享受的追求。
甚至幾乎連所有的感情都已經放棄了。
為了天下江山,為了踏上這人世間最高的位置,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用來犧牲,所有的手段都可以采用!
燭光跳躍下,劉秀的眼神越發深邃,讓人不敢直視。
良久,他才抬起頭來向南看去,在他目光所不及之處,在衛國之南,偏遠的地方,那裏的帝王現在在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