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之上一片肅殺。
用來驅趕黑暗的火把照在人群中,若隱若現的利刃鋒芒折射出點點寒光。
但無數火把的光芒洪流卻隱隱分成兩派,仿佛水火一把誓死不融。
人群之內,士兵圍聚之中。
“姚將軍,”完顏昭見姚朝誌麵露不悅之色,冷笑一聲,伸手向右翼大軍一指,沉聲繼續問道:
“請你向皇上解釋一下你為何要在右路聚兵,以致中路空虛,陷聖上於危難之中,若不是上官將軍及時趕到,隻怕皇上已經遭受不測,敢問姚大人,你這樣做究竟是何用意?”
姚朝誌很明顯的並未料到完顏昭會問這個問題,他先是一愣,而後眉頭一皺,不耐煩地擺手回道:
“南蠻大軍猛攻我軍右路,老夫乃是右路軍主帥,自然率軍抵抗,難道老夫這樣做還錯了不成?”
聽到這裏,一旁的上官宇眼睛一眯,冷冷地道:
“自然錯了,你堂堂右翼統帥,自然知道三軍對壘,兩翼護主,姚將軍你身負護衛皇上重任,但如今卻在危難之際,為保自身安全,而置聖上於不顧,擅自從中路分兵,囤積右路,以致讓南蠻賊子有可乘之機,陷皇上於險境之中,這隻怕與設立右路的初衷不符吧?”
姚朝誌聽後臉色一變,握緊了拳頭,盯著上官宇嗬斥一聲道:
“簡直一派胡言,老夫對皇上忠心耿耿,又豈是你上官宇能夠肆意汙蔑!”
說完,向前走了一步,皺著眉頭凶狠道:
“上官宇,剛才慕容丞相見你和皇上對峙,料到你有不軌,便暗中向我分析了你的意圖,並我叫了過來,老夫告訴你,休想趁此戰耍一些花招,皇上英明睿智,又豈會受你擺布?老夫勸你即刻撤兵,護衛皇上歸國,不然老夫怕你死無葬身之地,就連上官一族都不會有一人生還!”
聽到這句話,上官宇心中一凜,下意識吞了口口水,但臉色卻並無多少變化,隻是眼神卻隱隱尖銳道:
“那以將軍所言,莫非是懷疑老夫有不軌之心麼?”
姚朝誌聽後冷哼一聲,下意識轉頭看了看身後一直皺眉深思的皇帝一眼之後,又瞄了下丞相慕容灃,見他們俱都沉默不語,心中隱隱有些煩躁,但臉上卻仍舊露出嘲諷之色,回頭說道:
“正是如此。”
上官宇眉中殺氣一閃,但還沒回答,隻見旁邊完顏昭沉吟一會之後,微笑向前,看著姚朝誌道:
“姚將軍,在皇上麵前,肆意汙蔑大臣,可是重罪!”
姚朝誌聽到這句話,再也忍不住心中怒氣,轉頭向完顏昭咆哮道:
“老夫和你上官宇說話,何時輪到你這條狗在我麵前胡言亂語!”說完,他冷笑一聲看向上官宇道:“上官宇,在皇上麵前,管好你家的狗,若驚擾了皇上,你也是死罪一條。”
完顏昭目光一閃,臉上卻微笑道:“這裏恐怕還輪不到你姚朝誌發號施令。”
姚朝誌一愣,下意識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隻見皇帝和丞相慕容灃對望了一眼,心下都道:“來了。”
慕容灃向皇帝點了點頭,清了清喉嚨,剛要開口說話,隻聽完顏昭突然咳嗽了一聲,朗聲下令道:“來人!”
“屬下在!”“在!”
人群中,幾個士兵聽令向前,高聲行禮。
姚朝誌眉頭一皺,眯著眼睛向完顏昭看去,隻見完顏昭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的笑容,伸手指向自己。
在他身後,慕容灃輕輕的歎了口氣,向後退了一步,同時對李東源等人做了個手勢,後者會意,仗劍戒備,將皇帝保護起來。
姚朝誌見形勢詭異,心中頗不耐煩,指著完顏昭身前士兵道:“你們活膩了,想要造反嗎!”
話音未落,隻聽身後皇帝身前羽林軍中有人突然喊了一聲:“大人!”
姚朝誌剛想回頭詢問,忽覺胸口一涼,一柄長劍從他胸口刺了出來。
姚朝誌痛極,倒吸了一口涼氣,咬著牙向前看去,隻見不過眨眼間功夫,剛才還在稍遠處跪著的士兵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自己跟前。
姚朝誌雙手按住劍柄,忍痛看去,隻見麵前士兵雖然衣著燕國盔甲,相貌上也和燕國人十分相似,但細看過去,卻又有些許差別。
就在這時,身前士兵猛地將劍抽回,鮮血仿佛衝天而起,一股血腥氣息瞬間彌漫開來。
戰場之上重新變的一片死寂,不知誰先開始,吞咽口水聲不絕於耳。
姚朝誌眯眼想了半天,突然全身一抖,麵露古怪驚異之色,踉蹌一步,向後退去,他咬緊牙關捂住傷口,待離羽林軍稍近時候才喃喃道:“眼、眼睛、出,出離......”
鮮血如泉水般從傷口處噴湧而出,帶走了本應鮮活的生命,姚朝誌無力地倒下,意識也漸漸模糊,遠處搖曳的火把光芒也慢慢遠去了,在他臨死之前,心頭浮現的最後一點意識卻還是在苦苦思索著:
他們,怎麼到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