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拓拔野從宮中走出,王向佐目光一凜,但臉上卻是堆滿笑容,打了個招呼趨前幾步,對著拓拔野笑道:“啊,是拓拔太子!”
拓拔野麵露笑容,似不敢怠慢一般,連忙還禮,道:“拓拔野見過王將軍。”
王向佐眼眸深處有抹涼意一閃而過,但步子卻絲毫不聽,跨上一步,如同見到好友一般,扶住拓拔野的手,微笑道:
“殿下乃是出離國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豈能對我如此多禮。”說著,他笑著望著拓拔野,道:“殿下此番前來皇宮,不知所為何事?”
拓拔野目光一寒,但臉上卻露出悲愴之色,回頭向大漢帝國最有權勢之人的寢宮看了一眼,歎了口氣,用一種完全可以感覺到他焦慮心情的低沉語氣,道:
“皇上自從英王殿下北伐兵敗之後,不知因何緣故,對我出離國的態度大有改變,不僅隔三差五將我叫我皇宮訓斥一番,甚至將舍妹拓拔玉遣送回國,王將軍,我並非抱怨,而是出離國雖是番外之國,但卻是帝國藩屬,拓拔野自是人臣,見皇上因為出離國而日夜生氣,身為臣子卻不知原因而束手無策,真是……哎”
王向佐聽後麵色瞬間變得嚴肅起來,行禮回道:
“殿下雖是異國太子,但卻對敝國聖上能有此心,殊為難得,殿下也知道,自英王北伐戰敗之後,陛下日夜為此煩心,以致龍體抱恙,經常大發雷霆之怒也就在所難免,不過殿下和公主幾乎每日都前來探望,此番赤誠之心,足以感動天下。”
拓拔野見他說話圓滑,歎了口氣,搖頭苦笑道:
“王將軍言重了,出離國要想保存宗廟,完整社稷,隻在陛下一念之間,身為出離國太子,為了國家生死而做此事,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陛下他老人家身體不適,而太子和二皇子兩位殿下因禍遭囚,英王殿下雖然兵敗但卻不回國述職,陛下強撐病體,處理朝政,長此下去不僅於國於民並無好處,就連對敝國都絕無益處,”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看著王向佐,道:“為免生事端,我有心回國為陛下分憂,卻又怕被小人誤解而進讒言,於敝國不利,哎,人言可畏啊!”
說完,歎氣連連,但眼睛卻絲毫沒有離開王向佐,靜等他開口。
王向佐心中一凜,口中卻道:“殿下多慮了,回國也是為陛下效力,長居洛京,對殿下也沒有好處。”
拓拔野直盯著他,見他語氣誠懇真切,這才施禮道:“王將軍乃國之重臣,陛下肱骨,可否看在陛下麵前進上一言,”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深深的看了王向佐一眼,才道:“出離國雖身居偏遠荒蕪之地,但繁瑣國事,又多且亂,陛下龍體欠安,請他暫且休息,隻要交給我這個番邦太子處理即可?”
王向佐聞言恍然,嗬嗬一笑,剛要回絕,還沒開口,就見拓拔野眼中凶光一閃,繼續說道:“我知道王將軍想要說什麼,但事關兩國國儲大事,非同小可,所以還需將軍重新考慮才是。”
王向佐皺了皺眉,沉下了臉,冷冷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拓拔野微微一笑,伸出兩手拍了一拍,然後嗬嗬一笑,拱手道:“陛下在寢宮等王將軍久了,在不進去,聖上該要生氣了。”
話音甫落,轉身就走。
王向佐眸中閃過一絲疑惑,就在這時,傳令太監趨步趕來,對他說道:“哎呀!王將軍,你怎麼還在這站著?皇上都等急了!”
王向佐點了點頭,剛要隨他入宮,但猛然間似有所感,他眯上了眼睛,仔細想著剛才拓拔野拍手動作,沉思半晌,突然心中一凜。
拓拔野在繡著金邊的袖口內側,刻意翻轉出來的地方,用金絲繡著一隻老虎。
王向佐深深的吸了口氣,那是當今大漢帝國,大皇子劉釗府中的標誌。
想到這裏,他右手緊緊握起,因為用力,指甲幾乎嵌入肉裏。
------
皇宮內。
“咳……”皇帝劇烈的咳嗽著,手中拿著手帕捂著自己的嘴唇好一會兒,才慢慢停了下來,熟悉的寢宮內卻不見有宮女伺候。
冬天的陽光軟弱無力,斜斜的照進房間,卻照不到寢宮深處那深深的黑暗,光明似乎永遠徘徊在外麵,驅趕不了皇宮深處,這濃濃的黑暗!
天下百姓心中最神聖光明的地方,到底存在著怎樣的肮髒血腥!
“不過幾年光景,你也老的這麼快了。”
龍榻上的皇帝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收回了目光看著跪在地上的王向佐,蒼老的眼光中泛起了複雜難明德光芒,淡淡道:“你進宮之前,拓拔野都和你說了什麼事情,讓你耽擱了這麼久。”
王向佐身子一震,俯首於地,道:“啟稟陛下,老臣隻是和拓拔野話了話家常……”
話音未落,就見皇帝身子向後一靠,冷笑道:“王向佐,你從小跟在朕的身邊,難道不知道朕最恨別人騙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