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稚嫩的孩童不覺間成長為一名少年,兒時天真爛漫的笑容不知何時悄然消逝,愁緒不知疲倦地在他的眉間和眸中糾纏不清。
“子麒,想什麼呢?”趙丹鋒緩步走到在樹下發呆的趙子麒身後,和藹的笑容令趙子麒心頭一顫,幾年過去了,他對於趙丹鋒愈發陌生,曾經會令他心花怒發的溫暖笑容,此時卻隻能讓他打心底裏發涼,想要轉身逃離。
趙子麒幾年間反複做著同一個噩夢,夢中伸手不見五指,他茫然地、畏懼地走著跑著,每次累到筋疲力盡時,趙丹鋒都會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但是卻不曾拉他一把,抱他一下,隻是無言地冷笑著,猙獰的笑容把趙丹鋒堅毅俊朗的麵龐毀得十不存一。
趙子麒多少次無力地向他伸出雙手求助,換來的隻是趙丹鋒漸行漸遠的身影,那個高大的身影在趙子麒眼中愈發模糊,直至全然消失。
“爸,我沒事。”隨著趙子麒漸漸長大,他對趙丹鋒的稱呼也從當初的“爸爸”轉換為幹淨利落的“爸”,或許幾年後當他真正長大成人,稱呼就會變為正統的“父親”。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有哪裏不舒服?”
趙丹鋒的關切沒有換來趙子麒的感動,反而令他下意識退後半步。
“沒什麼,我就是想出去鍛煉鍛煉,長長見識。”
趙子麒後退的動作雖然隱秘,但是仍舊被趙丹鋒看個正著,他並沒有對趙子麒的後退有不滿的意思,隻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摸著趙子麒的腦袋,語重心長地說道:“子麒,你還小,曆練的事情不著急,你大爺爺也一再跟我強調現在還不是時候。”
趙子麒對於趙丹鋒的回答聽得不厭其煩,他不止一次提過想要出去曆練的想法,但是每次都被趙丹鋒以年紀尚小,時機未到為借口所擋下。
趙丹鋒似是沒有瞧出趙子麒的不滿,又簡單叮囑了兩句,隨後轉身進入了自己的房間。
趙子麒頹然地坐在樹下,雙眼空洞無神地望著湛藍無暇的天空,他喜歡望天發呆,靜坐上一天也不覺得厭煩,隻是這種沒有雲朵裝飾的天空他說不上喜歡,但也說不上討厭,隻是直覺告訴他,貌似少了些什麼。
趙子麒看不清自己未來要走的路,聽從趙丹鋒和趙德海的建議,他這幾年都沒有再練氣,隻是每天習慣性地煉體,刀槍棍棒都可以耍得有模有樣,但卻舞不了劍,任何樣式的劍被他握在手中都會覺得一陣心痛,一陣悲傷,眼淚總會不覺間溢出眼眶。
“這片天空,好像缺了些什麼。”趙子麒伸出右手在空中虛抓,迷茫的樣子令人心痛。
與此同時,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這小家夥有點意思,以他金丹期的境界修為,竟然可以看出一絲端倪,可惜了。”出聲之人是一名蒙麵藍衣女子,她言語間提到“可惜”二字,但是動作神色毫無惋惜感,也不過多打量麵前的白衣青年,轉身便欲離開。
“叮當”清脆的聲響令蒙麵藍衣女子駐足回首,一個毫不起眼的碧藍色玉鐲突兀地躺在白衣青年腳下。
“怎麼可能!”蒙麵藍衣女子驚得花容失色,猛地掀開麵紗,兩步走回白衣青年身旁,顫抖著俯身拾起了平淡無奇的碧藍色手鐲,捧在手中如獲至寶,激動的淚水隨時都會決堤泛濫。
“藍姐,你的貼身寶貝怎麼會落到這個小子手中,莫非……”
藍衣女子自言自語地同時也陷入了往昔的回憶中。
藍姐,那個完美到毫無瑕疵的女人,那個會令絕美的她產生自卑的女人,無論是樣貌談吐,還是氣質修養,甚至連境界修為都令她望塵莫及。
她與藍姐的相遇是不打不相識,交手之後二人惺惺相惜,結為異性姐妹。
她始終記得那日自己離開時,藍姐精致的麵龐掛著一滴滴晶瑩的淚珠,泣不成聲地對她說:“妮子,今日一別,恐難有再聚之日,藍姐知道你脾氣倔,勸不得,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動搖,更沒人可以改變。藍姐隻想說句矯情的話,有你這個好妹妹,這輩子值了。天涯海角,情誼不散。”
“藍姐……”她哽咽得無話可說,一頭撲進藍姐的懷中低聲抽泣。
她喜簫,藍姐愛琴,二人琴簫合奏乃是仙逐大陸的一段佳話,聽者無不駐足陶醉,讚不絕口。
可惜她要走,正如藍姐所說,她脾氣倔,她有自己的執著,自己的道,即使千般不舍,萬般不願,依舊狠心地離開了,這一走,她再也沒有回去過……
“今日一別,恐難有再聚之日。”藍姐一語成讖,兩姐妹果真絕離。
藍姐,那個在她心中如仙人般存在的女子,她不止一次在夢中與她相遇,但卻無緣再見。
“吧嗒”藍衣女子被淒涼的淚水的撞擊聲拉回現實,愛憐地撫摸著手中的碧藍色玉鐲,自語道:“藍姐,你還好嗎?多年未見,我真的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