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葉子道重重地砸在地上,透過血紅色的雙眸看向天空,天空也是一片猩紅之色。他皺了皺鼻子,聲音沙啞道:“好腥,原來人血的味道如此不堪入鼻,真是滑稽,咳咳……”
“你是何人?”葉子道無力地扭過頭看向正在治療趙子麒的老者,聲音比身體更加無力。
“你不配知曉。”
老者將趙子麒肩上的蠱毒盡皆去除,緩緩站起身,看不出喜怒道:“你修煉的可是化血妖功?”
葉子道空洞的眼神亮起一抹血光,沙啞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知曉老夫的修煉功法……噗!”
葉子道話未說完,老者隔空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一口鮮血隨之噴出。
“你……”
“你什麼你,小小道行竟敢在我麵前自稱老夫,別說是你一個小小鼠妖,就算是鼠皇也不敢在我麵前如此放肆!”
老者負手而立,大有指點江山之氣魄,隻可惜趙子麒正在昏迷中,無緣得見。
“您,您如此高人,為何要同我這等小人一般見識,若不告知,小人死不瞑目。”
邪派中人講求弱肉強食,信奉勝王敗寇,葉子道雖然命懸一線,不出片刻便會逝去,但是他並不怨恨老者,這是強者的世界,他的死皆因技不如人,無怨無恨,隻是若不知曉老者為何抱打不平,他定難瞑目。
在葉子道看來,如老者這般高人,絕對不會輕易拔刀相助於趙子麒這等“小人”,其中定有緣由。
“也罷,就了了你最後的疑惑吧。”
老者和藹地看向倒地昏迷的趙子麒,微笑道:“此子與我緣分不淺,而且秉性深得我心,如此渾圓璞玉,豈能不留於身側精心雕琢一番。”
葉子道聞言苦笑:“如此說來,倒是我看走眼了,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死也活該。”
老者瞥了一眼即將斷氣的葉子道,淡然道:“你運數已盡,該當今日命絕於此,無需多戀,及早上路吧。”
葉子道慘然一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轉頭平視天空。
“血色,又是,血,色……”
言罷,氣絕。
老者見狀動了惻隱之心,輕歎道:“一切皆是運數,正邪抉擇一半是性,一半卻是命啊。”
正如老者所言,葉子道之所以墮入邪派,以人之精血為修道之法,起因乃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若真的可以平和度日,誰又喜雙手染血之道。
妖獸想化成人形需達金丹期境界,或憑借莫大運數輔之,當然,一些逆天妖獸或者變異妖獸天賦異稟,不在其列。
不過,葉子道僅是一隻普通鼠類妖獸,想要未到金丹期境界就化身成人,隻能借助外力才行,而他憑借的外力就是化血大法,也就是老者口中所說的化血妖法。
葉子道數年前不過是一階妖獸,或者說是一階靈獸,父母皆是金丹期境界的鼠妖,一家三口本無爭鬥之心,隱居山林,樂得快活。
可惜事與願違,一日,一位骨瘦如柴的矮小婦人突然造訪,葉子道父母秉性純良,熱情款待,一連幾日將其奉為上賓。
孰不知矮小婦人歹毒心腸,以怨報德,竟然趁深夜熟睡時突襲葉子道一家三口,葉子道父母拚死與之同歸於盡,矮小婦人死後留下一本血紅色秘笈,正是化血大法。
葉子道遭此一劫,對於實力極其渴望,知曉矮小婦人不過金丹期小成境界,竟然可以憑借此修煉功法同他父母兩個金丹期大成境界魚死網破,因此摒棄父母親傳功法,日夜修習化血大法,甚至不惜以父母之精血入道,終提前化成人身。
此後葉子道墮落成妖邪之輩,完全摒棄父母隨遇而安,知足常樂的品性,為修煉不擇手段,血債累累,天怒人怨。
葉子道在化血大法最後一頁看到這麼一句話,深以為然。
“道無正邪,達者為先。”
若葉子道父母在世,循循善誘,他又豈會如此墮落?若不是矮小婦人強行闖入葉子道的生命,將他拽入無底深淵,他又豈會不分善惡,一錯再錯?
善惡正邪本就一念之間,仇恨怨念就如一片綠葉,不經意間就會遮蔽善念和人性,有時隻是那一瞬,便已改變一生。
葉子道臨死前或許已經想通,他錯了,不是錯在天怒人怨,也不是錯在殺人利己,而是錯在,他違背了父母的道。
仁已仁,莫結小人之識,道可道,勿背聖人之尊。
若有來生,願葉子道隨父母重投輪回,再續今生之情,隻是,不要再違背父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