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在很多時候都是令人歡愉的,賣菜的老婆婆慈祥的笑總能讓買菜的不能狠心砍價,小姑娘對著自己奶奶“咯咯咯”甜甜的笑很快就能吃到甜甜的糖果,員工傻傻地對老板的笑就能愉快的拿到回家過年孝敬母親疼愛女兒的血汗錢。
笑在某些時候卻是令人不快的,還有老婆孩子要養的大漢子為了節約買菜的時候也會對著老婆婆笑著砍價,沒有錢的老奶奶哄笑著孫女說等下次再買一大袋一大袋的糖果給她吃,狠心的老板為了利益不顧員工的處境狡黠地笑著推脫工資。
這些笑都是建立在經濟的基礎上的真誠或不真誠。
無論如何,笑總是千奇百態無奇不有,哭著笑跪著笑的也有。
小刀他們沒有哭著跪著,他們站著,他們站著笑的時候,有人哈哈大笑拍著手過來了。
來的人不止一個,進來的隻有五個,外頭的也不少,但絕不止五個。
可哈哈大笑的卻隻有一個,哈哈大笑的人道“我叫大頭,因為我的頭大,而且我是領頭的。”
大頭的頭本來不太大,但是他腦袋上的毛實在不是很多,而且少得可憐。
石鳳天道,“我不叫大頭,因為我的頭不大,而且我也不是領頭的。”
小刀挨著石鳳天站著,把小艾擋在身後。
大頭忽然沉下臉,一手把身後的一個人拉過來,道“你剛才在這裏做了什麼,做給我看,說給我聽。”
那人一下子彎下腰,把剛才的罐子放到爐子上,然後一腳把罐子踢開,罐子沒地方飛,滾在小刀的腳下。
那人笑眯眯道,“我很餓,借你點米給我用用。”
那人又彎下腰把罐子撿起來,放到石鳳天剛才休息的地方然後走回來。
又道,“耍我呢,這點東西喂螞蟻都嫌少,還有的全部給我拿出來。”
沉默了一會兒,那人道,“**的找死是吧?“
那人又沉默了一下,才道,“你給我等著。“
那人正準備退下,大頭瞪著他忽然道,“我叫你退下了嗎?“
那人雙手肅立,低著頭,不敢作聲。
小刀他們像是在看一場戲,沒有人說話,都是靜悄悄的。
大頭指了指罐頭,沒說話,那人已經過去把罐頭拿過來了。
“我**。“大頭拿著罐頭一把拍在那人的頭上,那人縮了下腦袋,大頭又道,”這麼點屁事你都做不好,叫人家等著,等什麼,吃幹飯啊。“
大頭扔了罐頭,皺著眉頭拍了拍手又吹了幾口氣。
然後看了看石鳳天又看了看小刀,轉身走出去,眾人讓開一條路。大頭左手叉褲帶,右手食指向後一指,隻說了一個字“做。“
話音剛落,那幾人正待出手,石鳳天已一腳踢出,隻聽“啊“的一聲,剛才獨自表演的那人正彎著腰瞪大雙眼張紅了臉接不上氣了。
還剩三人麵麵相覷,同時撲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小刀已滑步挺進,轉身輝肘正中一人的後腦勺。這人正待倒下,小刀已轉過身來接了後方一人的拳頭,再撤步一拉,那人重心不穩跟著前麵一人倒下。
小刀再看時,石鳳天已倚靠在床邊帶著笑意看著他,小艾一臉說不完的表情,隻剩一人尷尬地左顧右盼,不知所措,麵子終究敵不過恐懼,拔腿就往外跑。
小刀看向門外,忽然道:“外麵的歸你。“
石鳳天跳了起來,沉聲道,“你知不知道外麵有多少人?“
小刀已屈身坐在床邊,不再答話,這意思是鐵定了的“無賴“。
石鳳天苦笑,搖頭歎了口氣,小艾一臉關切地拉拉他的袖口。
石鳳天低著頭看著他,哈哈笑道,“放心,沒事,憑他們幾個還奈何不得我。”
他的自信幾乎和小刀是一樣的,不管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他們都是自信的,這種自信不僅能讓他們自己克服掉恐懼也能讓身邊的人感到安全。
那天晚上在教務室裏小刀一直沒看老師的表情,他在想白天石鳳天的“三步七殺”,隻有三步,外麵全都呼啦一片倒了,好快的出手!
從教務室裏出來的時候,小艾渾身發抖著憋出了一句話,“是不是得退學啊?”
這時石鳳天和小刀才一臉茫然地對視著,小刀才忽然問小艾道,“剛才老師說了什麼?”
小艾低頭思忖了良久才道,“好像是要寫檢討。”
石鳳天愣了愣,道,“什麼是檢討啊?”
小艾忽然笑了起來,石鳳天瞪著眼正要抓住他,小艾一下跑得遠遠的。
小刀看著他們倆鬧,又抬頭看了看天,滿天閃爍的星星,數不盡的閃爍的星星,這就是希望。
回到宿舍,好些人看他們的眼色都不一樣了,警惕驚訝尊敬恐懼冷漠,但是畢竟沒有在睡覺的。
這種表情幾乎每天都伴隨著他們三個。
對這種變化石鳳天是一直保持著愉快的感覺的,在他眼裏,人生來就有優劣的等級,低等人理所當然要向高等人屈服。他自己總以為自己是個低等人,所有他見過的人都是,這是一種潛在的自卑。然而,在這群同樣低等種類的人中他一定要淩駕在他們之上。
小刀不知道石鳳天的想法,他從來都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態度,好像天塌下來也不能壓皺他半根眉毛,隻是有些事是非做不可的。在他看來人無貴賤高低之分,隻不過每個人追求的不一樣,做的事也不一樣。
小艾卻又是另一種人,對這件事的反應他剛開始是保持著警惕羞怯的,後來慢慢地不知怎的,他居然也開始享受起這種恭維與敬畏。
在他們自己是看不出來這些變化的,畢竟他們也還隻是幾個孩子,但很多事情的起因正是因為意識的輕微變化引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