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站在魔界,異域風情的魔界以奇詭多變著稱,樓層鎖鏈均浮在空中,那天空卻不單一,黑暗中卻有奇形怪狀的星雲和星團,像放大無數倍的天空,讓人心生震撼……
她靜靜看著,一陣溫柔的旋風在身後起勢,又緩緩靜止。萱的發辮微微起伏了些。她笑道:“聽聞以前的魔尊重樓不是這樣的?”
“你站在這裏很久了……”他立在她身後,巨翅收攏,紅發如火焰般張揚。
“如果是以前的重樓,一定會處罰溪風……很多人,不,很多魔說你變了。”
“……紫萱”
“我是不是該走了……人因情而脆弱。如果不是情,很多人不會那樣痛苦,這‘很多人’裏或許……也包括我自己吧……重樓,你若是也有了情,魔界怎麼辦?”
她轉過身,一雙清亮的眸子似乎要把他的心魔找出來。明明可以說“你太過自以為是”,卻發現,這出口的將會是自己唯一的一句假話。於是幹脆以無聲代替。
“多謝百日相邀,我想……我該走了。”款款地一低頭,她朝他作了一個揖。
紅瞳一下子緊張地收緊,他努力遏製自己的怒氣“你可知道,這樣我會恨你!”
“不如各回原地,各尋自路……”由愛生恨,她自己也清楚,可惜,你來得遲了。
突然淩厲的風勢猛然向她刮來,紫萱不由自主閉上眼睛,她知道他想要她的命易如反掌,她甚至都不想反抗。
死了也好……來生或許還能提早些遇見你,或許都不用這樣痛苦了。
一隻手掌很溫柔、很溫柔地落在額心,就像在試探病人是否發熱那樣。他的手像石頭一樣冰涼,有些低啞的聲音在說:“你自己好好珍惜,身為人有情,是一件幸運的事。”
“不殺我嗎……”她驚訝地抬頭,卻對視到一雙柔情如湖泊的紅瞳。
“不是恨一個人就想要他(她)死。”他的眼神又漸漸冰冷起來,這是對自己的冰冷。
“本座一向做事幹淨利落!”
“……果真……”
重樓手心紅光漸漸盛起,如血液般凝集,又鬱縮到她的額心,紫萱閉上了眼,臉龐幹淨宛若赤子,最後放鬆身體倚在身旁人的肩頭。“你會見到他的第二世……”
一陣紅色光波濾過她的腦海,待她睜眼時,陽光刺目。
漸漸適應陽光,仰頭而望,紫萱便發現她自己處於什麼環境:一條幽僻的小路,四周古樹參天,瑣碎的陽光像是故意越過那些葉片一樣,投射在她的臉畔,外人看去,璀璨若星光淌出。
很寧靜的山林。
樹木的古樸清香四溢,鳥語鳴澗,可夢裏那些怪石嶙峋的場景又是何處?自己為什麼又會在這裏?
她失神想著,突然聽到葉落簌簌的聲音,是某人衣衫被灌木牽扯出的動靜嗎?
“誰?”
“仙子……冒犯了”一個身著白衫的秀士從林蔭間走來,低著頭,紅著臉,畏畏縮縮。背著行囊,一副進京趕考的模樣。明顯這隻呆頭鵝把她當做這個地方的古靈精怪了……難怪……自己本身穿著的就是苗疆的服飾。
“不才隻是路過此地,沒想到會打擾到姑娘休息。”他繼續彎腰作揖,然後抬頭……
“流芳……”紫萱盯著他,兀自淌下眼淚。
永生永世不會忘記這熟悉的眉眼,不會錯。
那書生原本淺紅的臉頰一下子急白了“對、對不住,姑娘你莫要哭……這這這小生林業平,若能幫上仙子忙,實乃一生榮幸,一定在所不辭!!!”
“我不是什麼仙子……隻是一個忘記回家路在哪裏的女子……”不是故犯嬌癡,就勢順勢——畢竟是真的忘記回家的路了。
林業平認真想了一下,這姑娘的這副打扮,想必家鄉是在苗疆,與他趕考的地方可是南轅北轍。“姑娘若不嫌棄,同小生一同進京,而後再將姑娘送回家鄉,可好?”
“好。”紫萱甜甜一笑“小女子名叫紫萱。”
從梨花帶雨到笑靨如花,那一方早已看得如癡如醉。
突然他們頭頂樹林一閃而過巨大的陰影,刮起強風來。林業平不顧自己,趕忙從行囊中找出一件外套給紫萱披上“起風了,姑娘穿得單薄,小心著涼。”
“多謝。”紫萱笑著看向他。
山林中飛鳥依舊惶恐鳴叫,林蔭間亂影閃爍,良久停止,紫萱看得清楚了。枯葉滿地的地麵有一支黑色硬羽。她拿在手中,隻是思忖,那隻飛過的鷹,那麼大……應該是鷹王。
不該飛得這樣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