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名殺手。殺手身上總是不止一把凶器。何況他是一個好殺手。好殺手至少會留著一件萬一殺不了敵人也可用以自殺的兵器。
更且他是殺手的領袖。
所以他不隻一道殺手鐧:他一刀沒能砍下龍舌蘭的頭,已另行伏有二十名殺手進襲其他三人;這兩個狙擊仍不能得手,還有酒裏的毒:小披麻;這還不成功,仍有一記絕招:燭裏的毒。
大披風!
高手總留一條路給自己:活路。
殺手決不留任何路予他的目標,除了:死路。
所以狗口和尚留給自己一把鋒利的緬刀:“如花”。
他也為他的敵人準備好了雙重的毒藥!
不死不休。
狗口和尚已發出長嘯。
老虎一般的厲嘯。
他下令:發動!
決殺的時間已到!
他的人就立即出手:殺人!
先出手的卻不是那二十名“指”字輩和“風”字輩的殺手。
而是另外兩桌的客人:那對母女!
那三名商賈!
他們一齊打掉頭上的官裝、雲髻、帽子、介巾,都赫然亮出光頭。
光的不隻是頭。
還有他們手上的刀。
他們一共五人,五人五刀,其中兩刀(那對母女,長相最慈和、溫和,出刀卻最狼、最狠!)飛斫鐵手;剩下三刀,縱斬陳風、麻三斤和龍舌蘭!
刀光甫起,刀風大作。
這才是奪命快刀!
這才是要命的殺法!
這幾人一直都在鐵手等人的身後、桌旁,一旦出手,刀已到。看他們的刀勢,便知道:那隻是一刀的痛。
因為誰著了一刀,都必死無疑。
“狗口和尚”屈圓雖毒倒了四人,卻不輕易親自下殺手。
他仍調度了他的一記“伏兵”——早扮作茶客的五名最寵信得力的殺手,“殺手三父子”賈中鋒、賈風騷、賈風流以及“殺手母女”楊風鈴、朱風霜,先行猛下殺手。
他自己呢?
自然也不閑著。
他一長身就掠了過去。一刀就劈了下去。極凶、極狠,也極無理的一刀。他砍的是:還有一桌的人。那一桌隻有一個人。這人來得比鐵手的那一台還遲些,他是俟鐵手等人話幾乎談了一半,酒也喝了一半,茶也上了個八成涼了個三成時才到這店來的。
他是一個中年書生。
他也許是因為要靜心讀書,才會來這兒喝酒吃飯,他也可能是住在這店子裏的客人,可是,這回,卻偏遇上了這樣一件禍事,而且還遇上了狗口和尚那麼一個殺手領頭!
狗口這一刀,不是對付敵人,而是先殺向他!
這書生驚愕之極,隻來得及一縮頭、一低首,那刀已砍在他的背上。
狗口和尚也不等血濺迸出來,已飛起一腳!
那書生悶鳴一聲,整個人給踢飛起來,呼地直落到瀑布簾裏頭去,噗的一聲沉入潭水裏!
隻這樣一刀,就殺了一個人。
狗口要殺鐵手,當然是有理由的;就算“上頭”不下命令,他也要殺鐵手的,因為鐵手本來就是要抓拿他的人,他跟他有仇。
可是他本無理由要殺那中年書生,他與那中年書生互不相識。
但他卻一下手先殺了書生。
因為他不能留下活口。
他也許是懷疑那書生是鐵手、陳風等人之“後援”或“伏兵”。
為了安全,他要先殺了書生才安心、甘心。
他可能隻是要先絕了鐵手、龍舌蘭等人的“後路”。
他殺書生說不定是為了一點點疑心。
那就夠了。
殺手殺人是為了任何私己的目的:包括為了保護自己。
這理由就他們而言,已足夠,已是“天經地義”了。
他們殺人甚至不需要理由,就像手握大權的奸佞要對付忠臣烈士一樣。
狗口一刀了結了書生,踢他落入澗中,但這卻激怒了兩個人。
鐵手和龍舌蘭。
可是他們不是已經中了毒,失去了抵抗能力,正萎倒於地,任人宰割嗎?
對敵之際,人之所以會倒下去,總有許多原因,但大都迫於無奈,例如:——受傷了。——太累了。——支持不下去了。不過,還有一種原因,那就是:——正是要引誘要宰割他們的人前來宰割!這也就是鐵手等人倒地之真正用意。
斬風快刀
明明已倒了下去的鐵手與龍舌蘭,突然彈了起來。
鐵手的手,已繞過那對母女的刀鋒,分別擊在她們的身上。
這對母女沒料到明明倒下去活不了的人能夠飛彈了上來,且作出如此這般急攻猛擊。
母女兩人都想避。
但都避不了。
鐵手的掌似有一種“力量”:磁力。
他在出手之時已“吸”住了她們,根本不容她倆閃躲。
於是兩人一齊中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