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其實不可怕,可怕的是居住在黑暗中的東西。因為黑暗吸引危險所以才被人畏懼,被人畏懼的事物一旦視為禁忌又吸引人觸碰。為了避免多餘的人接近黑暗中的秘密,守衛是必不可少的。
為此,這隻犬被安放在幽深黑暗的地牢中守衛著黑暗隱藏的秘密。
在這個世界,地牢被人們當做財富的隱藏地,榮耀的挖掘所,隻要有誰能征服一座地牢人們便把他當做英雄看待,在此之前敢於去探索地牢的人大家便稱其為“勇者”。
但是這些對這隻蜷縮著身體睡在地牢大門邊上的犬沒有任何意義,已經過了幾個世代來挑戰這所地牢的人大部分都成為了森森白骨。守衛是這隻狗唯一的使命,被地牢主人下令守衛這座地牢後它就呆在這裏與世隔絕。在長時間的等待中它甚至放棄了思考隻是長久的酣睡。
這座地牢好像已經被那些稱為勇者的人遺忘了。
還在酣眠中的看門犬耳朵微微抖動,慢慢睜開眼看著地牢遠處像星光一樣的亮點。它直起身,興奮的搖著尾巴。
開飯了,它歡快的想著。
地牢彙聚著鮮血,寶藏掠奪著生命,貪婪讓人勇敢,愚蠢讓人無畏。精明的商人投資愚蠢者的冒險以數量來彌補力量的不足,於是赴死的人越來越多。
簡直就像狂歡一樣。
而地牢所守護的寶藏對於地牢的主人來說也許是珍貴的但並非所有人渴求的,也許僅僅是回憶而已,也許僅僅是隻對一個人重要的東西而已。但是貪婪是沒有理性管束的,不管什麼都要掠奪,所以才要守護。勇者是掠奪方,獵犬是守護者。
在這個世界上,怪物沒有活下去的資格隻是勇者的踏腳石,不管是無害的妖精還是為了安全隱藏起來的精靈。隻要不是人類就可以殺死,對生命的尊重隻限於對人自身。
而現在新的一次探險正要開始,演出的場所就在這座地牢之內。
在這座地牢上方兩千米是一處城市,城內居民對地牢的存在早已習以為常,所謂的地牢在這片大陸就是黑暗生物聚居的場所,一般都在深暗的地下如同牢獄所以才稱為地牢。在這片大陸幾乎所有的生產生活都與地牢相聯係,農田的肥料是怪物屍體上剝離的特殊器官製成,衣物大多是用怪物的鱗甲皮毛編織,很多美味的菜品也是由稀有怪物的肉烹飪,大量的金屬:黃金、白銀、鐵都是在地牢發現礦藏。可以說地牢的存在為這個世界的人類發展帶來的巨大的推動力。
與之相應,探索地城也從一項冒險活動變成了經濟活動,向高階冒險者投資成了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年輕人都憧憬著稱為勇者然後在探索地牢時聲名大噪一夜暴富。在這其中相同職業的冒險人士組成了公會來培養新的冒險者,戰士工會、魔法師工會、盜賊公會三大公會都有著一個世代的存在曆史,冒險不僅是經濟的組成部分更影響著國家間的政治關係,強力冒險者輩出的國家實力也遠超其他國家。
不論在哪裏,冒險者都存在著。
而現在他們已經進入了地牢。
在地牢中這一行人正在慢慢前進,他們所在的地牢在一座城市下方,雖然這座地牢的位置和入口都被人所熟知但人們都把這裏當做已探索過沒有價值的地牢,沒有人願意前往冒險。探索過的地牢都已經被掠奪一空了。
但是這行人明白以往被探索過的不過是這座地牢的一小部分,換句話講相當於設置在城牆邊的甕城。真正未探索過的地方還在更深處。
“波林,照射器,王正,探索魔法。”為首的一人簡單的發出指令。
光線從後麵一人手持的箱式器材發出照亮了前方一塊平滑的黑色石壁,另外一人在空中緩緩劃過一支法杖,看不到的波紋從法杖發出通過前方讓前麵幾人的身體打了個哆嗦接著漫入石壁。像回聲探測一般王正把耳朵貼近法杖。
“怎麼樣?”
“頭兒,裏麵有很大的空間還有數十個建築物,甚至更遠更深……不過這石壁很厚而且還阻隔了一部分魔法所以……”
為首的人做了個手勢打斷了他的說明,隻問了一句:“能打開麼?”
王正點了點頭,周圍的人配合著散開留下了空間。
轟!
石壁上開了一個大洞,正好能讓兩人通過。照射器的亮光也從這洞中向著地牢內發出光線。在他們麵前的是一座都市。被人遺忘的財富之都。
一個小時後,這些冒險者已經通過繩索、岩石錐等工具從洞口降落到了地麵,從這裏來看剛才打開的石壁像是高聳的城牆一樣護衛著這座城市,單是洞口到地麵就超過了百米而在內部的空間更加寬廣,石壁一直向上延伸到照明光線都無法穿透的黑暗。
作為老練的冒險者他們並沒有驚訝這種奇異的景觀,剛落到地麵他們就分為五人一組,開始了探索,一共四組人員在幽黑的地牢都市中尋找著目標。
城市道路空蕩無人,建築物之間緊鄰著,偶爾出現的小巷幽黑伸長看不到盡頭,越是寂靜的地方越是孤獨的,而在一個隻有自己腳步聲的城市中這種孤獨變成了一種壓力。
隊伍還在緩緩前進著,照明器射出的燈光將古都的城市映照在人們麵前,如同神話傳說般的美麗,一個又一個超出凡人想象力的建築出現:如同新月般垂釣的閣樓,相映重疊好似幻影的房屋,如瓶子般鏈接又斷開的街道。這是用盡世間種種比喻都不能描繪出的光景。
“這座城市建在這還真是浪費,要上在地上最少也是個閑人旅遊的好地方”隊伍裏一個拿著照明器的年輕人無聊的隨意揮動著一隻空出來的手指著那些建築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啊地上的閑人們也很忙的,隻能讓我們這些閑人來旅遊了。”領隊的人沒有語氣起伏的開著玩笑。
“地上的閑人們比起我們更珍惜自己的性命啊……”
年輕人和領隊口中所說得【閑人】是地上那些有錢和有勢力的公會上層人士,這些人早先也是冒險者,後來靠著積累下的大量財富和地位以資助和雇傭的方式從冒險者身上賺取大量的財富,然後再不斷的重複,就算有冒險者在冒險中死亡讓一小部分投資變成泡沫,但是在現在這樣冒險盛行的今天,多數投資的回報是巨大的。而他們也因此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再不親自涉足地牢。
“不過說真的啊,聽說最近冒險者死的有點多了,連怪物一樣的家夥都有幾個失蹤了。難不成最近的地牢出現什麼危險的東西了?”
“幹這行,死人很正常不過是正好遇到了死人多的時候。”
領隊麵無表情的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公會一直有統計死亡率和地牢難度之間的關係,但是概率是概率,一旦事情發生了不管什麼樣的概率都是沒意義的,再低概率的事件也會發生,發生一件事和概率本身沒有關係,巧合這種事隻是遇到了碰到了。”
“啊,那要是真碰到什麼了不得的怪物,像是地龍什麼的就隻能任命嘍。怪物的話我更想遇到美女怪物啊。比如塞壬女妖啊還有……”
一邊歎著氣一邊繼續無聊的揮著手歎氣的年輕人還在對美女怪物的話題展開著長篇大論。
正說著,一隻白色的獵犬出現在他們眼前,那隻狗懶懶的趴在石階上。似乎是在等待他們一樣,看見了人立馬坐起來高興地吐著舌頭搖著尾巴。
冒險者們麵麵相覷,誰都不知道為什麼如此幽深的地牢卻出現了一隻普通的狗。
“我說這狗是怎麼來的……”
“該不會之前就有人帶著狗下來,結果人死了狗活著?”
“這廢城該不會還住著人吧。”
“小心點,說不定是個怪物。”
還在他們互相猜測的時候,那隻狗站起來轉過身叫了幾聲,邊叫邊跑。
狗並沒有遠離人們而是遠遠的注視著他們,人類是被好奇心驅使的生物。而且在無害的犬類—與人最友善的生物接觸下,就算再奇怪防範之心也比直接扔下一塊金磚來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