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不屑紀念(1 / 1)

她是個愛情至上的女子。20歲那年遇見他,適逢她正好的年華。她像所有為愛折腰的女子,一高興就與他在街頭擁吻,犯困了便在公交車上枕著他的肩打盹,拌了嘴於是不管不顧地轉身離去,傷了心所以在暗夜裏無聲無息地落淚。

青春年少,怎樣愛仍然覺得不夠份量。於是她注銷自己所有的銀行帳戶,嬌嗔地央求他:“你去辦張聯名卡,我們用同一個帳號攢錢買房,以後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他們欣欣然放棄各自的過去,以共享一個銀行帳號,一張雙人床,一間出租屋,一部電話,一台電腦來證明,他們愛得正歡。

對於相愛的人而言,每天都是紀念日,為了記住那些歡愉時刻,她竭盡所能。她把第一次相遇的日子變成手機密碼,第一次牽手的日子變成郵箱密碼,第一次親吻的日子變成存折密碼,甚至連他的生日,也變成她的電子日記的密碼。原本枯燥的阿拉伯數字,被她賦予了生命,每當她按下6個爛熟於心的號碼,幸福的畫麵便洶湧而至。不止一次,她得意地向他邀功:“瞧我多周詳!這種密碼隻屬於我們兩個人,別人很難破譯,而我們老到牙齒掉光的時候,恐怕也不會忘記我們的第一次。”那時候,她隻嚐到愛情甜蜜,一心一意地以為,隻要像詩歌裏寫的那樣,將獨立的兩個人打散重塑,從此便有“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和美。

相戀的時間越長,值得回味的紀念日越多,第一個情人節,第一次肌膚相親,第一次拜見家長,第一次為不存在的孩子起名字……當每一天都具有新意義時,愛情反倒不新鮮了,他們開始為小事爭吵,開始將分手當成武器勇挫對方的銳氣。3年後,許多個紀念日在無謂的爭執中告終,他們也在淡漠中分道揚鑣。

分手時,他將一半積蓄取現給她,她將寫滿他的日記刪除幹淨;他搬離了愛巢,她換掉了手機號;他重新申請了電子郵箱,她重新申請了QQ號碼。耗時一千多個日夜的感情,他隻用不足一小時的時間結束,她眼淚滂沱地望著他遠去,無能為力。

分手3年後,已為人妻的她,突然接到他的電話。熟悉的聲音陌生的語氣,他客套地問:“老同學給我發了封重要郵件,發到舊郵箱的。你還記得我郵箱的密碼嗎?”“030510”她的大腦皮層條件反射地躍出幾個數字,旋即,她淚流滿麵。原來,無論她怎樣回避,仍然忘不掉十指相扣的溫暖。而他,早在時間長河中,將她念念不忘的日子,徹底拋棄。

杜拉斯說過“他應該知道,像這樣的愛情,情深似海,今生不可能有第二次。”如果他不懂得她的深情,她便不屑紀念他庸俗的愛情。“我早忘了。”情緒平複後,她冷淡地說:“過去的事早該忘掉了。”

放下電話,她釋然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