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頭舍來了電話：“快來……”
真不想去，陪他練泰拳得到的周身青腫，尚未全消，去幹什麼！然而，聽筒傳過來的聲音，似是病人的呻吟。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好吧，先去看看再說。
大門開著，來不及按門鈴，徑直穿過庭院，也忘記脫鞋，便跨進客廳。天哪！我發覺兩腳陷落水中，水深及踝。
“你來了。請坐！”
順聲望過去，大頭舍坐在廳右角一把交椅上，神情沮喪。我照他手之所指坐到沙發上。
“你把濟濟帶回去吧！”大頭舍半請求半命令地說，“你看，”他指著滿廳深可及踝的水情，“你看濟濟闖的禍！……”
濟濟是一隻極聰明極伶俐的小犬，地道泰國種，才一歲，非常懂人性，教它什麼，一下子就學得漂漂亮亮。表哥送給我時，它才斷了奶，我裝在小手提袋中提回家。接著，教它接拋物，教它跳欄，教它尋東西，無不一學就會，而且有所發揮。月前大頭舍偶然見它，立即為它的機靈而向我硬要了去……可，濟濟怎麼會闖禍呢？
大頭舍說，千不該萬不該，教它學會開水龍……濟濟確確實實了得，一教就會，一會就精。大頭舍隻消一個手勢，它就照所指方向跳向水龍頭，用口咬住一旋，水便奔流而出。大頭舍樂得嗬嗬笑，濟濟樂得蹦蹦跳。
濟濟開水龍開上了癮，新村中幾乎每家屋子前院都有水龍頭，隻要它進得去，它就興高采烈地去旋開它……天天有人來找大頭舍投訴濟濟的惡作劇，大頭舍口頭道歉，內心暗自讚濟濟。
誰知鬧到大頭舍自己頭上來啦！在這之前，濟濟曾趁大頭舍出門時進衝涼房咬開過數次水龍，好在地上有洞口出水，也沒什麼大不了。然而這一回，衝涼房出水洞不知怎麼淤塞了，水溢出客廳，泛濫成災。寬廣一座陶豪（即別墅），隻住大頭舍一人，我說：“幸得你回家早，否則更可怕。”
“已經可怕了……”大頭舍有氣無力地說，“你看，我和人家簽訂的合同，全壞了……”我順他所指望去，果然有一遝文件，被撕得稀巴爛，加上水浸，看樣子真的全壞了。
“濟濟呢？”我問。
“綁在後麵……看老朋友麵上，幫幫忙，你把它帶回去吧！”
我說：“不——”卻把下麵“行”字吞下，改說：“不要急，讓我回去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