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記(1 / 1)

寫作需要生活。

寫小說的人大凡有兩種,一種是在寫作中生活,另一種是在生活中寫作。

我屬於在生活中寫作的那種人,沒有生活,我是寫不出小說的。

寫作需要激情,寫長篇小說尤其需要激情。

2003年7月16日是個令我難以忍受的大熱天,加上小區內有人正在搞房屋裝修的哧啦哧啦的“電鋸聲”和“拉鋸聲”,令我煩燥不安。下班回到家中,一進門便急忙脫了衣服光著膀子坐到了寫字台前,麵對著桌子上厚厚的一大摞稿紙,和小區的煩人的裝潢電鋸聲,我突然心潮澎湃,心血來潮,突然想到應該寫一部長篇小說。因為在前一天,我所在的省政府的一個行政廳機關,有四個正處長職務需要補缺,廳黨組決定通過民意測評、民主推薦程序之後決定任命。為此,“電話旋風”驟然掀起,我接到了許多拉票電話,我何不從這電話拉票中開始寫起,從這個情節中,從一個接一個的電話裏,將一個又一個人物推到讀者麵前,從而由這個點上四散開來,再去九曲回腸地講述每一個人物的故事。

我不會用電腦。家中和辦公桌上都擺放著很先進的電腦,而我卻不會用。我總認為,小說就是用手用心寫出來的,小說的優美文字應該是筆下流淌的河。手擀麵比機器麵吃起來更美更香,手擀麵有嚼頭。

26萬字的長篇小說《天城七月》,我是利用下班後的業餘時間和雙休日寫出來的,寫了28天。那段時間,鬼使神差的我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衝天激情,也許是30多年的工作經曆在一瞬間的爆發。28天裏我幾乎每天隻睡兩三個小時,滿腔熱血湧動的我就是盡快地把書寫完。老實講,寫這部書之前我沒有構思,也沒有提綱,就是用一種平常心把自己生活中的事順手拈來,每天寫得大汗淋漓,寫得淚流滿麵,寫得手指發麻。現在回頭再翻一遍手稿,許多地方都被汗水和淚水浸透過。

28天的寫作生活中,我從來不知道勞累和饑餓,隻覺得有一種神乎其神的力量讓我忘乎所以,隻覺得小說中的人物時刻都圍繞在我的身邊。書寫到一半多的時候,我原本一雙1.5標準的眼睛,突然在一刹那間老化了,稿紙上的文字變得模糊一片。妻子多次勸我休息,說我原本紅光滿麵的臉龐,突然間成了黃色,整個人瘦了一圈。書稿完成後,脖子硬了,腰也酸了,渾身疼痛,全身發軟。然而,我仍然亢奮不已,又接著寫出了這本《天城八月》。

以我個人寫長篇小說的體會,寫長篇需要激情的燃燒,需要感情的噴發,需要汗水的傾注,需要身體的透支,那種艱辛和毅力,非寫過長篇小說的人,是難以想到的。

說一句過頭的話,這是英雄的事業。沒有激情和毅力是寫不出長篇小說的。

一個真正的作家,首先應該是一位思想家。要通過自己的作品對一些社會問題提出追問。這就需要生活。不深入實際,不深入群眾,就是不深入生活。沒有真實生活作基礎的作品,就不能創造出融思想性、藝術性、觀賞性於一體的好作品來。

一個真正的作家,還需要高度的社會責任感,需要曆史良知、時代良心以及膽識。

《天城七月》雖說隻寫了28天,這本《天城八月》也隻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寫完了,小說的內涵卻是我二十多年廳機關工作的一種體驗和認識。其中一個根本原因,就在於小說中的反映社會生活的“真實性”。“真實性”並不是構思一部小說的唯一要素,卻是一部小說的根本要素。我在寫《天城八月》的時候,我經曆過的生活和熟悉的人物每時每刻都會在我的腦海中出現,那種波濤洶湧的生活急流在我的筆下滾滾而來。我想,隻要有生活的真實性和藝術的真實性凝結成的文字,無需刻意去打造、去雕琢,也會感人至深的。

我的一位作家朋友說得好,具備生活“真實性”的作品,猶如一棵瘋長的樹,也許它並不具備一棵風景樹的美麗,需要剪枝整修,但它畢竟是一棵生命之樹。而那種不具備生活“真實性”的作品,無論如何美麗,它都是一棵塑料之樹,是沒有生命的。

記得《天城七月》出版後,我收到了數百個來電來信,數十家報刊雜誌發表了消息和評論,還有雜誌做了選發和評論。許多讀者來電來信催問《天城八月》何時能出版。於是,我又在火熱的八月裏,對這部小說認真地修改了一遍。

《天城八月》寫完了,我想在適當的時候寫出《天城九月》。因為2004年的九月對我來說是個黑色的日子,那個月我經曆了一場死裏逃生的苦難。我一定會在繁忙的工作之餘盡快地把這部作品寫出來的。

秋天來了,秋風和秋月穿過夜幕譜寫出一曲秋歌;隻要樹根還在,草根還在,就會經過嚴寒的冬天後發芽、成長,就會有鬱鬱蔥蔥淩雲直上刺破雲天的豪情,就會有雲蒸霞蔚陽光燦爛的豔陽天。

柴勇

2006年9月11日於太原濱汾苑璟瑤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