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用看?"
"嗯。"
"不去不去,我覺得你太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心存僥幸的東西了。你說兩個女的一個男的在大街上牽著手,走進了如家酒店,然後發生什麼不是誰都猜得到嗎?"
"走了啦。"
停頓了幾秒。
"行!走!真服了!你少用這種眼神看我,弄得我全身不自在。"
於是我們兩個並排走進了如家的大廳。那三個人還在前台開房間,我立刻躥到了他們的身後,這樣就可以聽到他們在哪層,哪個房間。
其實這種經曆也是第一次,隻是我有點太憤世嫉俗了,這些錯亂的淫欲混雜著金錢的銅臭,讓人作嘔。
就在我努力搜尋信息的時候……
"您好,請問需要什麼房間?"
"啊?我們隻想休息一下……那個……逛街逛累了。"
王晨從後麵狠狠地給了我一拳。
"那鍾點房可以嗎?"
"嗯,可以。"我還沒來得及回應王晨,就直接答應了前台的建議。
就這樣,登記完畢,我們拿到了一個三層的鑰匙。
恍惚間我突然覺得不對勁,好像有好多竊笑的聲音,好像有很多異樣的目光。當我把目光投向王晨的時候,我的媽呀,一雙死灰一樣的眼睛,像螳螂。
"你幹嘛?!"
"你問我?"
"是啊,這麼看我幹嗎?"
"你看看他們是怎麼看我們的?"
"啊?"
"你傻啊,咱倆開鍾點房,還逛街,你覺得人家會怎麼想,剛才我就看到旁邊退房的那個小姐用一種極為飄忽的眼光在我的身上掃了一下,好像在確定我們的性別。確定之後嘴角一彎,擠出一絲敬佩。這個解釋還滿意?"
"啊?"
"啊什麼啊,咱倆現在變Gay了……"
瞬間我感覺自己被石化了,這樣的感覺我今生今世第一次深切體會。性取向被誤解可能也是誤解裏麵的另一座高峰了,就這樣,我們頂著那個獵奇的光環,在無數目光的反複碾壓下,上了電梯。
電梯停在了三層,我們的目光立刻停在了正在劃卡進房間的那三個人身上。運氣還不錯,我們的房間就在他們旁邊。於是我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進入了那個房門。我拿了個杯子放在了耳朵上,而杯子的開口扣在了牆上。心裏有種激動,但目光掃過王晨的時候笑了出來。他站在床邊,眼睛裏有一種幽怨,腦袋上好像頂了個"Gay"的鬱悶符號。
"你幹嘛?"
"你還問我?你這是什麼姿勢?"
"我聽聽有什麼聲音?"
"你想聽什麼?!"王晨再次用鄙視的目光白了我一眼。可能是站累了,他坐在了床邊,背對著我。
這樣我更想笑了,隻是房間那邊的聲音,突然給了我一個尖銳的刺痛。
"嘿!過來。"
"啊?"
"過來啊!"
我的語氣在不知不覺中夾帶著認真和慌張。這點王晨一下就察覺到了,於是他也和我一樣的姿勢,膝蓋當著力點,拿了另一個杯子,把頭靠在了牆上。
幾分鍾之後,他有些憤怒地和我喊:"你就讓我聽這個?叫床誰不會啊!"
"不是!"
"什麼不是?"
"我剛才聽到了邢璐的名字……"
"啊?"由於今天剛見第一麵,王晨有些忘記了這個陽光健康的領班。
"邢璐?!"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顯然也有些難以相信。
"剛才那兩個女的雖然沒有看正臉,但絕對不是邢璐啊?"在如家暗紅色的被單上,他的疑問好像帶著斑斑血跡。
"不是,那個男的好像說什麼什麼,裏麵有邢璐的名字。"
"這個不是邢璐的男朋友吧?"王晨說這句話之前就好像準備送出自己剛剛親手製造的憐憫。而說過這句話之後,臉上不那麼自然了。
我也一直沉浸在那種好像見證毀滅之後的心灰意冷中。在這個年代,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但此刻它竟然發生在了我們的身邊。
我抬頭看了看這個房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裏翻雲覆雨,又有多少人在這裏哭天抹淚。這個憐憫泛濫卻極度廉價的社會,我們該何去何從。看著沙發上麵透出了內在的彈簧印兒,好像一隻正在抽搐而被刺死的巨獸,那帶血的利器仿佛就是欲望。
由於無法考證,沒到一個小時,我們就回到了宿舍,其他的兩個床位是空的。從床鋪上勉強可以看見天空的星辰,在那迷離的微光下,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