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揚怔了一怔,想不到這男子說話這麼幹脆清冷。此時那男子走近,卻原來年近三十的樣子,生得劍鼻星目,眉宇間端的是有一股英氣,說話的語調也顯見教養極深,卻總覺得有股冷淡疏遠之感。
她不禁清清嗓子說道:“小女子清揚是揚州人士,自小投入金陵司徒世家,不過胡亂學些功夫,誰知在外行走得罪了人,身受奇毒,特來邕城求醫。兵器什麼的,原隻是防身…”這套話清揚在路上早已想好,原本就打算作為自己身份的托辭,司徒世家當此時是武林翹楚,當年司徒長空廣收門徒,如今門眾之多恐是司徒晉也數不過來,露出破綻可能最小。此時她一邊說一邊偷眼瞧向那嶽守英,卻見他除了眉頭微蹇之外並無太大表情變化。
“原來是清姑娘,能夠讓人對你下解魂奇毒的,恐怕得罪的人來路不小,清姑娘也應當不止是胡亂學些招數而已罷?”
清揚一驚,心道此人好眼力,連忙接口說道:“不錯,我被人下了解魂,所以特來邕城,隻因此毒出自氤氳穀。下毒的惡人,”她假意頓了頓,委屈道,“就是翔龍幫的鷹堂堂主鄭鷹仕。小女子奉命出行,在江南道同他結下梁子,那惡賊貪我…貪我…我的輕功好,他便下了此毒卸我內力,逼我就範。所幸被我逃脫,但此毒未解…”原來翔龍幫在邕城及氤氳穀的勢力分為龍、獅、鷹三個分堂,其中鷹堂勢力最弱,堂主鄭鷹仕武藝雖勇猛,為人卻好色猥瑣不堪,這些早在逍遙樓鳳慕月已著人調查清楚,清揚說起來倒也有鼻子有眼。清揚說到此處,開始哽咽起來,淚珠自眼中滾落,卻又一副楚楚可人之姿。
那嶽守英眉頭仍是伸鎖,麵色卻是稍霽,緩緩說道:“既是司徒家的人,怎不向自家門眾求救?卻又隻身來找氤氳穀?”
清揚驚慌說道:“小女子本奉命出來辦事,誰知任務未完我卻身中奇毒,小女子不敢稟告師門,求總管代為隱瞞。”她急得就要跪下去。那嶽守英見狀,忙伸出手虛扶著清揚:“清姑娘不必著急,嶽莊在江湖上一貫樂善好施,清姑娘若是不嫌棄可先留下,解藥之事嶽某可代為出頭,至於能否獲得就憑造化罷。”
清揚驚喜道:“如此嶽總管便是清揚再生父母,請受清揚一拜。”
那嶽守英說道:“姑娘不比如此客氣,且暫住此地,先養好傷再說罷。嶽某先告辭了,飯菜已備好,清姑娘可以慢慢享用。”
清揚再福一福,那嶽守英略一點頭,隨即反身緩緩退出門外。行不過數十步,他打了個響指,一條黑影無聲落在他身後,他卻不回頭,隻說道:“不用太在意她,隻需找人遠遠盯著就行,來路雖蹊蹺,也就隨她去吧。”黑影也不多話,瞬間消失,隻餘嶽守英繼續前行,仿佛從未有此人出現過。
話說這邊清揚慶幸自己圓謊較快,總算是得到一個安身之所,看來那總管雖不甚相信自己,也並未對自己抱太大戒心,總算是鬆了口氣。她心知自己的解魂之毒不知何時會發作,必須盡快尋到秦沐陽做個交待。思及當時鳳扇舞所定之計,秦沐陽此時應當落腳在城北,於是她打定主意欲出門一探究竟。
但清揚心知嶽莊內守備必嚴,以自己此時輕功要潛出去不被發現倒是一樁難事。她心下好生為難,隻在房中四處翻看,卻無任何收獲,那嶽總管命人送來的飯菜倒是上好,看來多半還是相信她的說辭了。清揚一夜輾轉,終是無計可施,倒是毒傷再次發作,令她下定決心不再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