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的巫院在火都廣場西邊,凓的軍事大廳在火都廣場東邊。
凓的這個院子也是很大,但往日並不喧囂,隻是從火都戒嚴開始,才熱鬧起來。
凓很不習慣這種熱鬧,這三十餘年,除了最初軍改的那幾年忙碌了一段時間,剩下的日子他過的都很平靜。
平靜的生活日日打磨著他心中的鬥誌,凓早已不再是那個年輕、熱血、衝動、無知的少年。
他執掌火部落聯盟軍務三十餘年,一身氣勢重若山嶽,雙眼捭闔之間自有威嚴,當年略顯單薄的身軀,也在三十餘年不間斷的打磨中寬厚起來。
如今的他,雖無軍功護身,亦無勇力揚名,可單憑他三十年如一日,一絲不苟的把精力奉獻在火部落聯盟諸軍建設之中的這份貢獻,也讓他得到了所有戰士的擁護。
這幾日,他一如往昔般處理著軍務,隻是心中總會有莫名的騷動,讓他心神不寧。
靜下來的時候,他環視左右,並沒覺得生活有什麼不同,細思最近幾日軍務,也沒有遺漏。
但這樣的關鍵時刻,突然心神不寧,還是讓他頗為不安。
為此他專門請了星辰將軍過來幫著預測了一下有沒有什麼隱患,得到的答案很模糊,隻並無壞事,但確有一事,具體是什麼,就不清楚了。
如果想要更精確的結果,可以請星辰巫幫忙,但凓拒絕了。
他自然有權利如此,但他卻不想如此。
三十餘年,他一直自責當年東去的過錯,雖然不後悔,但自覺愧對韶,愧對石的信任,愧對火部落聯盟……甚至於,愧對炘。
如果可以回到當年,他會攔下炘,不讓她離開,可他沒有,有時候他也會痛恨自己為什麼不攔下炘,雖然他一直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
失去父母的他知道失去父母的痛,如果他是炘,他也會那麼做,那些沒有失去過的人,怎麼可能懂得失去之人的痛。
這些都是陳年舊事,已經離他很遠了,遠的他已經很少主動記憶。
他拒絕星辰巫的幫忙,是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給火部落聯盟增加麻煩,這在他看來,這是一種贖罪,贖他當年不能承擔責任之罪。
“叩、叩、叩。”
房門被叩響,凓放下手上的獸皮卷。
“進來。”
房門推開,是他的侍衛長。
“。”
凓望疑惑的望了他一眼,這人立刻把右手砸在左胸上,發出一聲悶響。
“東城門有一個草部落巫來火都登記造冊,他填寫的保人是您。”
凓眼中的疑惑更深了一層,呢喃般的自問道:“草部落?哪個草部落,一點印象都沒有,你記得麼?”
這個侍衛長跟他時間很長,他有時候下去練兵或是巡視的時候,確實會接觸一些部落巫或首領,但這個卻不記得。
“報告元帥,屬下沒有印象。”
侍衛長肯定的道。
凓點點頭,又抬頭問道:“就一個人?”
“是的。”
侍衛長答道。
“那就把他押過來看看,見了麵,總能有印象的。”
“是。”
侍衛長行軍禮後退了出去,安排人手去東城門押解莽。
之所以用押解的方式,也是凓的心謹慎,現在是火神成神期間,心無大錯。
這件事很快便被他拋之腦後,因為南邊傳來消息,南疆諸部落的圖騰石距離火都不遠了。
凓立刻招來狼、春兩個將軍,商議迎接事宜。
所謂的迎接,其實就是如何能相安無事的解除這些護送圖騰石過來的戰士的軍權。
這件事在圖騰的層次上已經達成共識,可真正執行的時候還是需要他們執行,所以如何降低這些同行的戰士心中的戒備,讓他們心中沒有太多不滿,就變得很重要了。
三人商議一陣,最後決定用逐鎮遞減的方式解決。
所謂逐鎮遞減,就是在每經過一個村鎮,留下一個南疆戰士,最後讓幾個圖騰石到達火都的時候,身邊餘下幾個抬著他們的戰士就夠了。
這樣的安排三人都覺得沒有問題,接下來就要規劃路徑了,三人又在地圖上忙碌起來。
就在他們忙碌的時候,莽早已被人帶進軍事大廳,被安排在一個角落安靜的坐著。
他的身旁,常駐著幾個侍衛,負責看管他。
因為凓在忙碌,自然沒人在這個時候關注他這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草部落巫,所以他算是被遺忘在這個角落了。
就這麼一直等到黑,裏間的房門才被推開,狼將軍和春將軍走了出來,他們明早出發,去迎接南疆的隊伍。
隨著他們的離去,軍事大廳中的文職也開始紛紛離開,整個大廳漸漸的安靜下來。
但不久後又有一批將軍走了進來,他們是來商議北方隊伍的迎接事宜,凓依舊有得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