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1 / 2)

柳煜出宮的幾日裏,青蘇一時倒閑得無事可做,索性躺回臥榻上,斜目細看起屋頂的連環畫。

畫這畫的人似乎好久不見了,自從她受寵後便很少再見六福,上次打了個照麵,他也隻是埋首道了句參見便退下了。

遐想之際,突聞有通傳說,皇後娘娘駕到。青蘇暗想,難道我真的到了寵冠後宮的地步了?竟然連皇後都親自來拜見……

當青蘇得意洋洋地扭著小碎步迎出門時,才看到皇後此番前來竟是率了一眾侍衛,氣勢洶洶。

不待青蘇有所詢問,便已被上前的侍衛架住了雙肩。隻聽那帶著鳳冠的女子大喝:“大膽妖女!蠱惑君心,意圖弑君,給我押下去!”

這簡直是胡說八道!驚天大笑話!就算想趁柳煜不在除掉我,也不用把借口編造的這麼荒唐這麼離奇吧?青蘇暗暗不服,卻並不表現出來,皇帝靠山不在,她公然跟皇後叫板衝突豈不是找抽?隻得用汪汪淚眼可憐巴巴地望過去。

跟著皇後來湊熱鬧的,還有平日裏幾個得寵的妃子。一個個聲音酸溜溜地開口,生怕局麵不夠亂。

李妃說:“上次刺客逃進瓊裳宮就消失無形的事一直還壓著呢,青蘇妹妹膽子卻還真是大,那晚弑君不成,引得眾侍衛衝進養心殿的事,後宮可是無人不知呀。”

如妃接過話茬:“可不是,陛下受你蠱惑既往不咎,可皇後娘娘作為後宮之主,又怎能縱容這樣的事情,陛下的安危是何其重要。”

這番話意欲昭然,說的冠冕堂皇,卻是把青蘇置於不得不辦的地步。

青蘇平日待下人極好,遇了這事情,那幫下人竟也有勇氣不顧死活地圍上來,跪在地上哭啼求饒,而帶頭的那人正是六福。青蘇心尖一陣觸動,卻也不由為他們的死活擔憂。

皇後見此,厭煩的表情忽的閃過幾絲狡黠,開口道:“好一場主仆情深,都給我帶走!本宮要親自嚴查!”

被押解的路上,六福偷偷告訴青蘇說:“我已將此事告知了陛下的近衛,主子要忍耐,隻要拖到陛下回來,自然會沒事。”青蘇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裏麵有太多說不清的東西。

皇後把他們帶到了一處密室,分開關押,不見天日。

青蘇此時被吊在屋頂的橫梁之上,忍著難聞的黴味輕微活動著手腕,這樣被吊了兩天,手腕已然僵硬,那一道深深的血色於痕似要將雙手與身體割離。

鐵鏈聲響,門被自外打開。皇後穿著光鮮地走了進來,她笑道:“怎麼,還不肯畫押嗎?”

青蘇被吊了兩天,餓了兩天,也沒有妥協。她一直不開口說話,就這樣拖著時間。能在深宮之中站在高枝兒上的,終究是有些手段的,為了逼青蘇就範,皇後也沒少費心思。

青蘇知道,這種叛亂弑君的罪名一旦認了,皇後定會直接將她除掉,等柳煜回來時,看到的恐怕隻有一席罪狀罷了。所以,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認,她要活!

“哼!你別以為不講話就沒事了?”陰冷的口氣說完這句,轉而奸邪起來,“你不是跟下人情深嗎,那本宮便許你們見上一麵。”

話音剛落,青蘇便看到一群侍衛拖著一個個血人進了來,行過之處便是一道血痕,觸目驚心。通過身形她辨認得出,這些此時奄奄一息被當做草芥一般折磨的,便是朝夕侍奉她的人。

青蘇見此,心頭一窒。她不招供,皇後便轉而去拿她的下人開刀,當真奸惡。而她此時目光迅速在那群癱在地上的人中尋找一抹身影,六福。她突然明白,這個人才是進了她心的那個,她不想他有事。

當尋到他的身影時,青蘇不由憤憤地皺起了眉,他身上的幾道鞭痕皮開肉綻,衣服大半已是殷紅,濕漉漉地粘在身上,臉上的血跡從額頭流至下顎,早不複幾日前俊美的容貌。

青蘇看著看著便濕了眼眶,一團霧氣氤氳得眼前看不清東西,她狠狠地破口大罵:“秦美雙!你不是人!我詛咒你死全家!”青蘇本來身子就虛弱,喊得又這麼聲嘶力竭,便漸覺頭昏起來。

秦美雙是皇後的閨名,一國之母豈能受這侮辱,皇後此時拿起手邊的鞭子沾過涼水便狠狠地抽在青蘇的身上,頓時便見一道道瘮人的血跡,甚至還綻在青蘇白皙的臉蛋上。而一陣抽打過後,皇後似乎反應過來什麼,收起了鞭子,轉而吩咐侍衛:“將那個小太監給我往死了打!”而她手指的,正是氣若遊絲的六福。皇後終究不是常人,靠了縝密的心思,恍得發現青蘇的情緒很容易被那個小太監點燃。

青蘇方才被那般抽打都沒有喊一句痛,而此時卻嚎啕大哭,低低地說了句:“我認!”

看著手腕幾乎不能活動的青蘇顫顫地在紙上按過指印,皇後一臉得意地帶人離開,複又將青蘇等人鎖在了密室之中。青蘇爬到六福身邊,用滿是血跡的手,去擦拭他滿是血跡的臉,越抹越花,淚水便不由地簌簌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