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同學,是藥物製劑專業芸芸眾生之一。
說起來每一行每一所學校都有所謂“牛人”。而很不幸的,我們的蘇白同學並不隸屬此等行列,恰是芸芸眾生中的芸芸眾生,專門用來襯托紅花的那片小綠葉。
蘇白同學很鬱卒。
藥物製劑是一個充滿了化學的專業。
充滿了化學的專業必然就是充滿了實驗的專業。
蘇白同學還是很鬱卒。
鬱卒的蘇白同學今天下午的“任務”,就是照著有機實驗書上寫的,往三頸瓶裏各種投料,攪拌器一開,然後一邊傻乎乎的盯著油浴鍋裏的溫度計讓溫度恒定在120~130℃,看著瓶子裏的固體液體形狀顏色變了又變,一邊自動腦補那些快樂的芳香環跳躍著去找自己的甲基乙基異丙基……
好吧其實學藝不精的蘇白根本就不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實驗到底在幹什麼。他腦海裏那些個可愛的苯環終於在被安裝了無數奇形怪狀的取代基之後力竭身亡。
待到昏昏欲睡的一個半小時過去,蘇白腦袋裏那些小苯環已經所剩無幾的時候,粗產品終於合成出來了。被試劑味折磨的幾欲成仙的小朋友看看四圈搶真空泵搶的滿臉血的孩子們,不由得一臉小迷茫——合成了這麼長時間什麼都幹不了隻能盯著溫度計的刻度這些人怎麼還這麼大精神頭呐……
蘇白開始神遊太虛。
正待他登著雲台快跟衛叔卿聊天去了的時候,眼前突然一暗,衛叔卿什麼的當場就被嚇了個七零八落。嚇得夠嗆的蘇白抬頭時候表情就倍兒猙獰,好一會兒沒緩過來。
對麵兒的林淩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擋光了,哭笑不得的揉揉蘇白細軟的頭發:“喂,那邊真空泵空了,快去。還有……我沒這麼嚇人吧。”
蘇白臉一紅,頭就低啊低啊都快低到腰上去了。林淩恰能看見那些略略長了點的頭發服服帖帖的靠在蘇白白皙的後頸上,不由又伸手揉了一把。
蘇白這回連耳垂兒都紅了,哼了一聲落荒而逃。
抽濾。洗濾餅。烘幹。稱重。算粗產率。蘇白的臉就一直紅撲撲的。出了實驗室,同寢對床的哥們大驚失色:“小白小白你怎麼了?!你不是誤食了啥東西中毒了吧?!今兒下午沒啥劇毒有害的東西啊……”
蘇白反手摸摸臉,還是熱熱的。習慣性的愣了一小會兒:“大概是紅外燈烤的吧。”
對床的哥們兒繼續大驚失色:“小白你皮膚太好了太白了太嫩了,被紅外燈烤烤就紅得跟蝦過了開水一樣啊啊啊——”
於是這紅外燈的餘熱就一直帶到了床上。蘇白抱著被子在床上左翻右翻怎麼也睡不著,最後蒙在被子裏用手機照著寫了張便箋,壓在枕頭底下,終於心滿意足了。
“2011年4月12日,他第一次揉了我的頭發。那雙手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溫暖。”
蘇白枕在紙條上,仔細聽了聽。夜色很靜,旁邊床上傳來林淩均勻的呼吸聲。那人作息向來極規律,現在應該睡著了吧。
“真安靜呐……”蘇白小聲嘀咕著,終於抗不過周公老爺子的感召,顛兒顛兒的和他老人家下棋去了。
生活很平順,雖然專業課一點都不明白,但是林淩就在自己旁邊的穿上,每天早上一睜開眼睛就是那張賞心悅目的臉。蘇白同學覺得,這樣的人生實在是太圓滿了。
至於林淩和他既不能算陌生又不能算熟悉這種事情,已經被蘇白同學的腦電波自動殺死在意識之外。
嗯,對,人生真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