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大少爺蘇江三代獨苗,正宗官宦子弟一名,蘇爸封。
蘇爸其人也,誌在理民,在報國,在仕途,在官運亨通。無奈時運不濟,五十多了也就落個科級,管七個人。包括兩個背景夠硬的年輕副職,一個某局局長剛畢業的兒子,一位家裏生意能養活一個鎮的大款,還有三位即將退休的大姐,沒一個他管的了。
蘇老官人在外施展不得,隻能在家過過官癮作威作福。偏偏蘇小官人又性格叛逆不服管,打小惹是生非,尤擅長無風三尺浪,不是拐賣了處長家的狗,就是一杆長掃帚虎虎生風砸遍全院花與草,青春期開始更是隔段時間就拐個小姑娘玩早戀,真是浪浪把他爹拍在沙灘上。
這日蘇老官人請了昔日戰友於大帥在家裏品茶論道,正道,端得是春光旖旎好時節,早春茶清新淡雅不可錯過啊雲雲,卻聽得樓道裏步履嘈雜,接著是緊鑼密鼓的砸門聲,有人連卷帶罵殺將過來。蘇夫人惶惶然不敢開門,眼神定定看著蘇老官人請主意。蘇老官人總不能在老戰友麵前失了麵子,大手一擺,吼道:“開門,光天化日,反了不成。”
誰知一開門,入眼便是一個膀大腰圓的中年漢子,一臉得凶神惡煞,肚子直挺進門裏來,邊上小女兒扶著她老爹直哭得梨花帶雨,樓道裏滿滿是扛著斧頭、耙子、鋼管、凳子腿、拖把杆兒的壯小夥子,後麵還跟著門口的小保安。
雙方僵持,門外是被怒氣衝昏了頭,門裏是給嚇得。一時間氣氛沉悶,連樓上樓下看熱鬧的都悄悄掩了門隻敢聽。
“蘇伯,我攔不住啊···”最後是小保安打破了沉默。
蘇老官人顫巍巍道:“親家,快進來坐。”也顧不得誰在誰不在了,早沒了開門前的氣勢。
“嗬,不敢當啊不敢當。莊稼地裏出來的小農,哪裏敢死皮賴臉攀官家。蘇老爺當日說的有理,我們也都想通了。隻是那個輕薄我家閨女的小子,還得請他出來說道說道。”
那漢子生得一副敦實厚唇,卻出人意料的能言善辯,隻在門口堵著說地不疾不徐,絲毫沒有要進門的意思。
“這不是,這不是蘇江出國留學去了麼,這這這親家你看這孩子們還小,等過幾年他回來安頓了,咱們又不負小緹,都是自家孩子···”蘇夫人賠笑,伸手就要拉那女孩進門。
誰知那大漢把手一擋,把女兒攔在身後,冷笑一聲:“他出國,他深造,他不急,他等得了,我閨女身子可等不了。”
“他們這不是還不成熟沒安頓,錯是犯了,但不能讓孩子來受苦啊,孩子咱暫時先不要,等他倆安頓”
“蘇老爺,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麼?”大漢不等蘇老官人說完就打斷了不打算再聽:“你當別人都傻?孩子打了,他跑了,過幾年,過幾年我找誰去?這歪理兒不通,你少打著圈兒地放屁,我們也不高攀你,把蘇江那臭小子給我們,他作下我們姚家一條命,我們要他兩條腿,這事兒公平!”
“咣!”蘇夫人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心痛定,心痛定!”蘇老官人慌了神,和於大帥手忙腳亂找藥扶人,這情況把門外一眾人等都看愣了,不知該怎麼辦好。
最後還是大漢吼了一聲,“先救人,打急救”,才給門外眾人指明了前進的道路。誰知這邊電話還沒撥出去,外邊警車先呼嘯而來,喇叭聲立馬響起:“哪裏有暴亂,哪裏?強闖民宅,哪裏?”“你媽蛋,是暴力事件!毛的暴亂!”“哦,暴力事件,哪裏?”
小保安做個無辜的表情,立馬下去解釋。
結果是警車被迫改為急救專線,後麵還跟了兩輛超載的麵包車,拉著前來尋仇的一幹人等。
到了下午五點,蘇夫人才被從急救室推出來,那大漢陪著蘇老官人老淚縱橫,最後還給他來了個熊抱。蘇老官人暈頭轉向,激動地要打電話叫兒子,結果是蘇夫人死命攥住他的手,流下兩滴清淚喃喃道:“他剛到國外不久,別讓他擔心。”這才算是一語驚醒老官人,讓他認識到前來尋仇的大部隊還徘徊在醫院門外恭候蘇大少前來探母。那大漢聽他們說得真切,拉起在床邊吭哧吭哧削蘋果的女兒,轉頭便走,走到門口說,別以為這樣就能放了那小子,改天再來收拾他。
這算得風頭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