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峻的手一滑,茶碗整個跌在地上,劈裏啪啦全碎了。孫芳妍吃了一驚,反應過來連忙跪下道歉:“王爺息怒!都是我不好!我這就收拾!”說著連忙收拾碎片。
慕容峻並未在意,揮了揮手讓她退下。成安連忙端來水果給他,他也無心再用,微微歎了口氣。
孫芳妍心神不定地收拾碎片退了下去,而手邊已經再無□□。她更加不安,不知道要如何向六殿下解釋這一切。
皇帝終於收拾妥當進入金鑾殿,薑圖跟隨其後,蘇霜嵐等人在側門聽候差遣。早已等候多時的大臣們三呼萬歲,負責迎接外國使臣的司禮官上前高聲唱禮,以瀚木為首的使臣一行人走了進來。
蘇霜嵐站在側門,金鑾殿的一切都盡在眼中。那個瀚木,滿臉的絡腮胡子,個頭很大,昂首挺胸,表情高傲,看起來十分自信。而六殿下慕容峰,在瀚木經過的時候,他們倆有一個很難察覺的眼神交彙,似乎是暗示著什麼。
蘇霜嵐心中一動,難道是,他們倆的盟約已成?
皇帝麵無表情地俯視著瀚木,隻是依照禮節地稍微客套了一下。瀚木微微一笑,一大串嘰裏呱啦的南華古語衝口而出,眾人皆有些不安。皇帝仍是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薑圖,薑圖會意地大聲說道:“有請司譯官上殿——”
蘇霜嵐沒由來地緊張起來。這個她爭取來的機會,慕容峻會好好利用嗎?他有沒有聽自己的吃下那些能暫時讓他站起來的藥丸?他總不會在這種重大場合自暴自棄吧?
一陣輕微的輪椅走動的聲響緩緩而來。
慕容峻,這個消失在眾臣視野中長達三年的四皇子,再次出現在金鑾殿。他依舊是從前的樣子,眉目英挺,形容俊朗,隻是,再也沒有從前的傲然和豪氣,整個人似乎帶著一種難言的哀傷。更何況,他還坐在輪椅裏,更為他添加了幾許悲涼色彩。
偌大的金鑾殿鴉雀無聲,安靜得讓人幾乎不敢喘氣。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慕容峻身上,包括瀚木和他的隨從們。一時間,沒有任何人說話,隻是默默看著慕容峻緩緩地行進著。
蘇霜嵐心說:“嘖嘖嘖,從前你是威風成了什麼樣兒?看這幫人沒見過世麵的小樣兒!”她緊盯著皇上,想從他的表情裏讀出他對慕容峻的想法,可皇上看起來有些呆滯,也和其他人一樣,默默地注視著慕容峻,看不出喜怒憂懼。
慕容峻終於停了下來,並沒有起身,隻是抱拳欠身行禮:“兒臣慕容峻,叩請父皇萬安。”
皇上回過神來:“開始罷。”
慕容峻轉身麵向瀚木,語氣中已經帶了不屑,用南華古語說道:“剛才,又在大放厥詞麼?”
瀚木一笑,也用南華古語回道:“沒想到你還會出現,怎麼,不自暴自棄了?”
“看來我這三年過得如何,你倒是很清楚。”慕容峻的南華古語十分流利:“怎麼,這麼關心我麼?”
瀚木笑道:“隻是擔心自己沒有對手罷了。你們大昭國,除了你以外,統統是酒囊飯袋。”
慕容峻回頭對著皇帝說:“啟稟父皇,南華使臣願意用大昭國語與我們交談。”
瀚木詫異地看了慕容峻一眼,慕容峻卻完全不理會他。皇帝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緩和之色,對著瀚木說道:“如此甚好,使臣有話便說吧。”
瀚木還未說話,慕容峻對著皇帝行禮道:“既然使臣願意用大昭國語交談,兒臣便告退了。”
皇帝明顯沒料到慕容峻會提前告退,蘇霜嵐也是咬牙切齒:給你這麼好的機會重新立威,你竟要逃走麼?!
瀚木用南華古語對慕容峻說道:“想逃走麼?我到底來做什麼的,你一點都不關心?”
慕容峻用南華古語回道:“與我何幹。”
“真的毫無鬥誌了?都不想再與我鬥一回麼!”瀚木直接拉住要走的慕容峻,完全不顧使臣形象。
慕容峰在一旁有些焦躁,他完全不懂他們倆在說什麼,生怕對自己不利。
皇帝看著慕容峻,這個博學多才通曉多國語言的兒子,此時是否又在為大昭國籌謀?是否又像從前一樣與不懷好意的外國使臣周旋?這種場麵,有三年都沒看見過了是嗎?
慕容峻甩開瀚木的手,成安推著他向外走去。
瀚木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大聲用大昭國語說道:“大昭國就隻有這一個人會南華古語嗎?如果這個人走出去,就沒有人能為我司譯是嗎?”
皇帝的臉色陰沉下來。
成安擔憂地看向慕容峻,卻發現慕容峻的嘴角噙著一絲嘲弄的笑意。
輪椅調頭重新行回金鑾殿,慕容峻看著瀚木,一字一頓地說道:“不是一直宣稱,根本不會大昭國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