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九子魔子母劍見無法突圍,便生出變化。母劍驀地化為一個有著無數隻眼睛的大骷髏頭,張口吐出萬千黑氣,衝擊壓迫劍身的光生九葉蓮,形成一個圓圓的黑氣盾將骷髏頭護住,九柄子劍隱在黑氣內遊走,劍身越來越烏黑光亮。一絲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從劍上透出,配合大骷髏頭上無數雙眼睛裏射出的奇光,彙合成一股鋪天蓋地的無形力場,穿透光生九葉蓮幕,向外彌漫。
如果竹節恕佛還在,一定會驚呼出聲,“天魔噬心”。這是九幽玄功天魔諸般妙術的極致,與“天魔惑心”不同,天魔噬心是一種純精神力量,它不像天魔惹惑心那樣需要借助曼妙色相或者其他諸般相,以相製心,讓對手的心神在諸般誘惑下發生變化,而達到製敵的目的。天魔噬心直接就是赤祼祼的精神力攻擊。
九子魔子母劍受萬魔之洲曆代洲主垂煉,曆代洲主的意識隱附其上,曆久成精,如人體一樣,九子魔子母劍成為身體,而曆代洲主的精神意識儲存其中。但又與人體不同的是,人體因氣血相連而受自己意識的指揮,九子魔子母劍本身鋼板一塊,劍內意識原來的主人早已不存在,失了氣性,這些意識自然指揮不動劍體,但它們自己卻可以出擊。
九子魔子母劍成劍以來,劍中的意識體曾兩次在執劍主人危難之際出擊,將對手化為狂人或者白癡。它的這個秘密僅為曆代洲主知曉,曆代洲主對九子魔子母劍的溫養也是盡心之致。這次,這些意識體感應到光生九葉蓮正破壞儲存它們的劍體,於是展開了反擊。因為劍體不存,它們也不久長。
正在指揮光生九葉蓮攻擊圍剿九子魔子母劍和九幽陽陰旗門陣的天心突然感覺到虛空中出現陰邪至極的如流汁般的精神力,向自己的腦域撲過來。他不由驚詫莫名。這股意識體從何而來。萬魔洲主和文魔千千風正在竭力維持九幽陰陽旗門陣的運轉,不可能發出強大的精神攻擊。天心感應到的邪惡精神力不是任何腦域未全開的人體、仙體、魔體能承載的。
一個人的精神力要對他人形成影響,受諸多因素的製約,一般來說需要借助文明體製,需要那個人有所作為,要不就要力量強大,或者精神形成一種思想傳世。換句話說,精神力的攻擊或者說靈魂的對話,要成功,要對方心服口服,絕對需要過程和介質。
現在,天心感應到的這股精神力卻不是那回事,恣意汪洋而來,邪勁十足,帶著犀利的穿透力,直奔自己腦域,它不是要搶奪地盤,而是要吞噬自己的意識。
“另類的攻擊。”
精神攻擊當然還得精神來反擊。天心念動,龐大的神識力場形成,接住直撲過來的陰邪精神力。如果說物質力量的對決是毀滅,那精神力量的對決就是征服。一來二去,天心了解了陰邪精神力的來源,也知道了這種攻擊手法乃是九幽魔門最高秘術“天魔噬心”,係由眾多意識體聯修而成。當然,幾個回合之後,那股陰邪的精神力也知道碰上強勁對手。
“天魔噬心”一般來說,對敵攻擊有兩種形態,一是侵入對方腦域,造成對方身體因為無法提供腦域瞬間所需要的強大能量而崩潰而死亡。二是直接吞噬對方的意識。九子魔子母劍裏的混合意識體在僅有的兩次出擊裏,采用的就是第一種攻擊形態,侵入被攻擊者的腦域,強行奪舍,造成對方腦死。兩次出擊讓混合意識體明了了現在萬電別界的仙、魔沒有哪一個的腦域能容納下它們。
攻擊天心,它們采取了第二種方式,吞噬。因為,前兩次的出擊,他們除弄死了對手之外,沒有獲得任何好處,對方元神破體飛遁,隻留給他們一個空殼。因此,這次他們決定享受對手的意識美餐。隻是沒想到天心這個對手這麼強勁。
而對天心來說,這是第一次與意識體作戰。新鮮是夠新鮮,但除了硬抗外,還真沒多少手段。什麼無之力、混沌彩力、混沌仙力、紫鐵劍、九天華蓮、舟劍全用不上。他的兩式神識散手招“黑獄”和“萬象”中,第一招倒是適用,可惜隻管辦禁,沒有殺傷力。第二招則要看情況。
“小子,你強呀?”相持中,眾魔意識體一陣波動。顯然。這些意識體對天心能擋住他們的進攻感到訝異。
“不強,不強,至少現在拿你們沒辦法?”天心笑道,神識也傳出一陣波動。
“敢爾,”眾魔意識體大怒,“小子,撤了你那蓮花法器,饒你一命。”
“你們說撤就撤呀!”天心曬笑道。“有什麼手段盡管使出來!”
“好,小子,就讓你償償天魔妙……”
“算了吧,那什麼妙相就不要拿出來現眼,太老套了,看我穿心一劍,能不能穿你們的心,”天心冷笑道,他忽然想到精神攻擊的根本就是刺激,於是神識一陣波動,將紫鐵劍一劍斬掉極魔之地萬魔之洲的情景傳了過去,隻見沙石橫飛,魔魔化泥,萬魔之洲滅絕。
“小了,你……”眾魔意識體剛發出譏笑聲,冷不防被一陣意識波擊中,一看之下,慟怒至極。“小子,斷我萬魔之根,你夠狠。今日不吞掉你,為弟子們報仇,怎配為弟子們的祖師。天魔戮魂!”眾魔意識體恨聲道,一陣旋轉,化為一根長刺,向天心腦域閃刺。
“回去!”天心神識力場轉動,堅起一麵神識盾,擋住眾魔意識體擬化的戮魂長刺。
“化身千億,”眾魔意識體被神識盾擋住後,“蓬”一下無聲星散,一點點亮光散於星空,再次向天心的腦域襲來。但被神識力場彈回。
眾魔意識體兩次無功,哇哇大叫,他們穿山越海,洞星過陣,從來沒有被什麼東西擋住過,也從來沒有什麼東西穿不透,但現在卻被天心大腦周圍的無形力場給擋住了,顯然對方的精神修為不下於他們或者根本就大於他們,這簡直不可思議。
天心這會兒則想得更多,純意識體他不敢肯定能不能永久存在,但能獨立存在一段時間的純意識體無疑都是非常強大的。他曾想用煉心的那一套煉化或同化眾魔的意識,但卻不敢如此去下手。不為什麼。因為精神的強大常緣於見識和苦難,他修成九心的人間萬象如果給眾魔意識體會,這個純意識體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意識體不得而知?也許光明、正義、和平等其他形態可以取代這個意識體的陰邪初態,但也同樣可能成為食物,讓這個意識體的陰邪初態更為堅固和強大。
天心不敢這樣做的更深層原因還有,人體力量再強大,尚有天縛,其腦中的********是多極的,受外界萬物和自身氣血的影響,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變化,有教化的機會。但獨立於器物存在的意識體,與人腦中的意識不同,它是單極的,善就是善,惡就是惡,怨就是怨,光明就是光明,黑暗就是黑暗,往往是大神通修士意識中最極端最精深一態的結晶,根本沒有可塑性,要麼被取代,要麼更強大。這樣的意識體,無論處於哪一態,都非好事。譬如隻有白天、沒有黑夜,或者隻有黑夜,沒有白天。
“如何才能消滅這個已經足夠強大的眾魔意識體?”天心苦惱了。
他犯愁,眾魔意識體亦在犯愁。影響不了天心的腦域,他們就根本不可能傷害天心。呆在九子魔子母劍裏,眾魔意識在加深天魔識能修為的同時,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怎樣破壞實物。但顯然沒有成功。他們仍然隻能在精神領域內才能有所作為。他們的精神修為凝實後,哪怕是一顆石子,也托不住。遑論傷損實體。
“沒有身體,好恨了,”眾魔意識體瘋狂波動起來,如果他們有身體,源源不斷的天魔識能將在身體血氣的循環中產生和聚集,招來風,喚來雨,對眼前這人進行狠狠打擊,而不至於非要穿透對方的腦域才能給予對方傷害。
“不管了,先把這個意識體引向荒涼的宇宙深空再說,”天心終於做出決定。萬電別界的一般仙、魔,如果給這個意識體掃過腦域,腦域瞬間需要的生命能量足以把他們抽幹,即便不死也會脫層皮。
想到就做,天心手上掐動靈訣,九天華蓮一晃,重新將九子魔子母劍和九幽陰陽旗門陣攝入,以紫鐵劍開路,向大宇虛空深處挪移。
“別逃,”眾魔意識體狂叫,緊追而出,他們不得不追,因為他們的“身體”九子魔子母劍被困在九天華蓮裏。
天心再次體會到識能的快捷,他先是小挪移,而後變化星空大挪移,但身後的眾魔意識體如影隨形,如骨附俎,哪怕是一絲的距離都沒有甩開,要不是神識力場護住大腦,這時,眾魔意識體說不定已經進駐了。
“厲害,厲害,天魔不是天魔,元神不是元神,亡靈不是亡靈,阿彌陀佛。”
天心一閃不見之後,原地閃現佛真界竹節恕佛,眉心滴著汗。眾魔意識體乃萬魔之洲曆代洲主的天魔意識聯修而成。雖然不等同於那飛升的天魔,但其龐大的陰邪氣息,卻比真正的天魔更刺激佛真界這位界主的佛心。
天心與眾魔意識體大戰,他隱身暗察。心裏無數個阿彌陀佛吞下。眾魔意識體的強大嚇了他一跳,他的佛門心識絕非對手。其他的,大光明力,大般若玄功,看那意識體從光生九葉蓮飄出,就知道派不上用場。
眾魔意識體擬化尖刺,穿透紫鐵劍,戳向天心腦門,亮開佛識的竹節恕佛差點驚呼出聲。連鴻蒙紫光都擋不住,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是這玩竟兒的克星。但接下來情形又讓他瞠目結舌,止口驚心。尖刺在離天心腦門很遠的地方就被擋住,而且似不敵似的,被撞成了千萬點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