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軍的傷勢為顱骨凹陷性骨折,伴顱內血腫及硬膜外血腫。盡管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可能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有好幾次,方木看著劉建軍捧著碗喝粥,手和頭都劇烈地顫抖著,常常弄得滿臉滿身都是,他都會產生一種跪在他麵前請求劉建軍原諒的衝動。然而,每次他都默默地走出病房,躲到衛生間裏死命地抽煙。
鄒團結偷偷地告訴方木,鄧琳玥隻來看過劉建軍一次,之後就再沒有露過麵。劉建軍蘇醒後就讓人把他推到五樓去看望鄧琳玥。當時,鄧家的人把劉建軍擋在了門外,說是鄧琳玥睡了。劉建軍坐在輪椅上,流著口水,含混不清地對著緊閉的病房大門一遍一遍地說“對不起”。
方木聽了,心如刀割。
J大校方的人來過幾次,問清了劉建軍的傷勢之後,建議讓劉建軍休學一年,好好休養。劉建軍的父母對學校非常感激。而劉建軍的導師卻私下裏建議說在這件事上學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劉建軍的父母應該起訴學校,獲得相關賠償。工人出身的他們卻沒有接受,他們覺得,自己的孩子幾乎被打成了廢人,學校還肯保留他的學籍,這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怎麼能恩將仇報?劉建軍的導師也隻剩下了搖頭歎息的分。
半個月後,鄧琳玥奇跡般地出現在校園裏。
盡管凶手的目標是她,但是她的傷勢要比劉建軍輕得多。當天晚上她穿的那件短棉夾克讓凶手僅給她造成了肩胛骨輕微骨裂。加之營養得當,悉心治療,所以很快就回到了學校。
杜宇把這個消息告訴方木的時候,他並不怎麼在意,隻是奇怪鄧琳玥怎麼不回自己的家鄉去。邰偉當時說得很明白:凶手很可能還要以她作為下手目標。如果暫時休學回家,恐怕是最保險的方法。
讓他更意外的是:下午的時候,居然接到了鄧琳玥的電話。內容很簡單,她要請方木吃飯。方木推辭不掉,隻得答應下來。
下午5點的時候,方木如約來到了校門口,遠遠就看見身材高挑的鄧琳玥站在那裏。
“對不起,我遲到了。”
“沒有啊,是我來得太早了。我還擔心你不來呢。”
方木笑笑,算是回答。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我們去哪裏?”鄧琳玥問道。
“隨便,我什麼都吃。”方木指指校門外那一排小飯店,“找個地方吃點什麼都行,不用太破費。”
“那怎麼行,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鄧琳玥笑著歪歪頭,“去市區吧,找個好點的地方吃飯。”
兩個人上了出租車,鄧琳玥提出要請他去香格裏拉飯店吃飯,方木嚇了一跳,那是家五星級酒店。一頓飯,兩個人,最少也要上千元,所以堅決拒絕了。
鄧琳玥也沒堅持:“嗬嗬,不去也罷。我吃過的三千元以上的飯,沒有一頓是好吃的。”
最後,兩個人決定去一家專供韓餐的PaPa’S餐廳。
來這家餐廳就餐的多是年輕的戀人,暖色的基調,昏暗的燈光,歌手低沉抒情的吟唱,都給這家餐廳平添了許多溫馨的味道。侍應生極力向方木和鄧琳玥推薦情侶套餐,方木很直接地拒絕了,最後點了皇室牛排套餐。
菜上好後,方木一直都在悶頭吃喝。而鄧琳玥似乎並不太在意這一點,也默不做聲。
倒是方木覺得始終這樣沉默有點尷尬,而且不太禮貌。一直沒有抬頭的他,終於看了看鄧琳玥,她正在喝湯,看得出手臂的活動還有點僵硬。
“你的傷……怎麼樣了?”
鄧琳玥沒有回答他,放下勺子,撲哧一聲笑了,“嗬嗬,我還以為你整個晚上都不打算搭理我呢。”
方木有點窘,“哪裏,我這個人,不太愛說話。”
“嗬嗬,這個我早就領教過了。”方木知道她是指那次在食堂的午餐,更加不好意思了。
鄧琳玥看出了方木的尷尬,輕鬆地轉換了話題:
“我的傷基本上沒有問題了,”她小幅度地擺擺手臂,“就是有的時候還感覺有點疼,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大礙。”
“你怎麼不回家養傷?家裏條件多好,也安全。”
“我家裏人也是這麼勸我的,可是我不想。哦,對了,”鄧琳玥稍稍向前傾斜身子,“上次那個警察說凶手也許還會對我下手,是怎麼回事?”
方木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告訴她真相,免得她過分害怕。
“就是一個瘋子。而且,也不一定會對你下手。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