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蕭雲揚乘著一匹快馬連夜向著景州的方向而去,而蕭雲飛也回到了自己房中。吃過晚飯後,蕭雲飛長舒了一口氣,雙目微閉的靠在座椅上。柳慕綾見狀,語氣輕柔問道:“夫君,是不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蕭雲飛身體一震,不露聲色牽著柳慕淩的雙手笑道:“對了,綾兒這兩日你帶著墨兒出去遊玩一番吧。”不理會柳慕綾怪異的眼神,自顧自的道,“你看墨兒天天悶在家裏讀書,多無趣啊。這樣子下去,和卿兒成親之後,豈不怠慢了人家。”待蕭雲飛說完後,柳慕綾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從蕭雲飛大手中抽出纖玉,轉身走向臥室。蕭雲飛見狀,大叫頭疼,緊跟而上。不知為何,自蕭雲飛認識柳慕綾以來,每每蕭雲飛說謊,柳慕綾都能輕易的看出,正因如此,蕭雲飛除非無奈之下,絕不對柳慕綾說謊。蕭雲飛緊步走到柳慕綾身後,將其輕輕環抱,語氣帶有一絲哀求道:“綾兒,你就按我說的做吧。僅此一次,好嗎?求你……”柳慕綾麵色不變,掙開蕭雲飛的懷抱,與其對視認真道:“夫君,你我成親已近三十年,我是什麼性格你應該很清楚。”說著,度著步子走到床邊,施施然的坐下,“而且,這兩日我可以明確的感覺到,家族裏發生了大事。所以,若是你真的將我當做夫妻,就請告訴我!”蕭雲飛看著柳慕綾堅定的眼神,神色有些黯然,走到床邊坐下,略帶強硬的牽著柳慕淩的手,長歎一口氣,徐徐近來幾日所發生的事情一一告知。柳慕綾越聽越心驚,最後臉色一片沉思。原來,蕭家無意中招惹了個大角色,景州第一家族陳家!近年來,蕭家在杜家的幫助下,將生意擴展到景州,蕭雲飛本就如履薄冰,生怕招惹了景州的那些大家族。而且為了此事,還特意親身前往各個家族送禮。可即便如此小心,依舊被一些人盯上了。起因是蕭晨在掌管景州的生意後,無尖不商,再加上蕭晨性格豪放豁達,使蕭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這使得陳家盯上了蕭家這塊肥肉,而且蕭家作為新興起的家族根基相對比較薄弱,所以,很容易惹人眼紅。當然,即便如此陳家也不能把蕭家怎麼樣,畢竟沒有絲毫的理由。可是就在半個月前,蕭晨無意中搶奪了一筆陳家的生意,這件小事瞬間點燃了陳家的預謀。為了顯示自家的強勢,也為了作殺雞儆猴的效果,陳家修書一封予蕭雲飛,‘五日後,陳家必定蒞臨蕭家……’得知這一消息的蕭雲飛當即將蕭雲揚叫來商量對策。最終經過縝密的商議後,蕭雲飛自知難逃此難,畢竟陳家的實力對於蕭家來講實在是太強大了。於是便下定決心,保下蕭家子嗣。隨即蕭雲揚前往景州,帶蕭晨逃離景州,前往東川國國都東都避難。柳慕綾不曾言語,默默聽完後道:“所以,你讓我帶著墨兒出去避難?”話音剛落,噌的一聲從床頭站起,有些惱怒,“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專橫獨行,就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見。難道你不知道,若是你不在了,我不會獨活嗎!”蕭雲飛望著生氣地柳慕綾,一抹欣慰的笑容浮現,將柳慕綾摟在懷中,深情的道歉……當夜,柳慕綾隻身來到蕭墨的房間,看到渾身裹著紗布的蕭墨,柳慕綾心中一陣心疼。子女經常被打,做父母的怎會不知,可每當看到蕭墨的笑容,柳慕綾都將心中的那些話壓回心底。在柳慕淩的幫助下,蕭墨將身上的藥重新換了一遍後。蕭墨有些疑問,柳慕綾很少回來找蕭墨的,即便是思念,也是叫下人叫蕭墨過去。於是蕭墨問道:“娘,你深夜來此,不會就是為了為兒換藥吧?”柳慕綾微微笑著,神色如常,道:“難道這還不夠嗎?我的兒子受了傷,作為娘親的還不能為兒子換藥?”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怨。蕭墨連忙搖頭,親昵道:“還是娘最好!”之後,兩人一直聊至第二日清晨。看著神色恍惚的蕭墨,柳慕綾漸漸起身,從玉頸上取出一條穿著一顆玉潤帶著盈盈之光的項鏈,道:“墨兒,這是娘的父親送於娘的,今日娘就把它贈與你。”說著,眼神中閃過一絲痛苦,當即被壓在深處,將項鏈幫蕭墨帶好。蕭墨有些新奇的看著帶有一絲溫熱的玉珠,欣然道謝。柳慕綾輕柔的撫摸著蕭墨的頭發,眼中一片溺愛道:“墨兒,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可是你要知道在這混亂的世道上,單憑文學是立不住足的。其實……”蕭墨一聽又是關於文武方麵的事情,急忙打斷柳慕綾的話道:“娘,天都亮了,孩兒累了。”說著,伸了伸懶腰,雙眼也微微眯著,一副沒有精神的樣子。柳慕綾頗為無奈的一笑道:“好吧,那你休息吧。”剛剛起身,又道,“對了,你爹幫你約了杜家明兒和卿兒,準備讓你們好好地出去,在幕林山莊一帶玩一趟。明日清晨,他們在城門口等你……”蕭墨連連稱是,在柳慕綾出門後,則呈大字躺倒在床上。柳慕綾一回到自己房中,便嚎啕大哭,泣不成聲:“晨兒,墨兒,娘對不起你們……”與此同時,蕭雲飛獨自一人來到了杜家大殿。杜家身為先德縣第一家族,其氣派絕非蕭家可比。厚重的銅門兩側立著兩座偌大的椒圖石像,而且大門兩側由四個修為不弱的守衛挺立。杜家大院更不是蕭家可比,不僅假山林列,而且還有種植實用性較高的樟樹和觀賞性較高的花草等等。順著一顆顆精巧的鵝卵石鋪成的大道而行,麵前是一座肅嚴的大殿,大殿之上有一匾額,上書寫一個單字“義”!但憑著一個字,就可以知曉杜家為人。杜家家主杜複之和其弟弟杜景之站在大殿之上親自迎接,拱手笑道:“親家,近來可好。”一番寒暄之後,蕭雲飛將自家的事情一一告知杜複之,希望可以得到杜家的幫助。杜複之兄弟兩人深蹙著眉頭,心中暗暗盤算著當時的勢力情況。杜家雖強,但是依舊比不了景州第一大家族陳家。而且遠在三百年前,杜家曾是景州四大家族之首!後來因為種種原因,一步步沒落下來,被新起家族陳家逼出了景州。若不是當時有些奇緣巧合,杜家得到了當今皇上的保護,或許在那時就已經被滅族了。所以,杜複之不敢拿杜家全家人的性命來作這次博弈。蕭雲飛也看出了杜複之的難處,勉強笑道:“親家,既然你還承認我這個親家,那麼就請你幫我保護墨兒。此恩此情,我蕭雲飛來世做牛做馬一定會報答你!”說著,站起身對著杜複之深深鞠躬。杜複之急忙躲過,嘴角掛著一抹苦澀道:“墨兒的事情你放心,畢竟他是我杜家姑爺,想必陳家還沒那個膽量敢衝到杜家來要人……”“那,她怎麼辦!”一聲急促中滿是關切的聲音打斷杜複之的話語。杜複之麵色有絲尷尬,坐回椅子上,沉默不語。蕭雲飛眉頭深蹙,雙眼盯著說話之人,約莫熟悉之後,在對視中,蕭雲飛終於深歎一口氣道:“生死與共!”這一句話,如同驚雷一般響徹在杜景之耳邊,腳步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後,三人又反複斟酌,按照蕭雲飛的提議,決定明日讓杜鏡明、杜洛卿帶著蕭墨前往幕林山莊避難。幕林山山莊,居於幕林山入口處,據傳是一位皇族國親所建,而且那裏不允許私人動武,否則當場便會被格殺。也是因此,幕林山莊可謂是最安全的地方。之所以選擇那裏而不是杜家,乃是因為杜家畢竟也在先德縣。若是到時候陳家人打來,身居杜家的蕭墨必定會有所察覺,那般的話,蕭墨一定會前往赴死。這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蕭墨。臨近黃昏,蕭雲飛方才從杜家匆匆趕回蕭家,將一切事情告知柳慕綾後,兩人彼此深擁,靜靜等待著天明。隻要到了明日,蕭墨便可以說安全了,隻有明日過後,蕭雲飛和柳慕綾心中的一塊重石才敢放下。蕭家內院的一處幽靜的小院內,一聲聲悠揚的簫聲傳來……蕭墨正坐在房頂,靜倚黃昏色,霞鶩漫天飛。一曲完罷,蕭墨嘴角不自覺得勾起一抹輕柔。“野竹閑雲清風淡,碧湖蜻蜓尾妙沾。浪子簫客酒作陪,不羈放浪點紅丹。斜倚黃昏靜傾染,嗚呼悠揚肝腸斷。浮生可畏情未歇,醉飲清風逍遙歎。”一首詩罷,剛欲起身時。一道較小的身影出現在蕭墨身後,嬌笑道:“二哥!”蕭墨見到女孩,不顧女孩的反對,寵溺的揉了揉女孩的頭發,道:“小齡兒,你怎麼來了?”此人是蕭墨的二叔蕭雲揚的女兒蕭妙齡,蕭妙齡是蕭雲揚在幾年前外出做生意時,撿回來的棄嬰。後來,見其可愛乖巧,而且蕭雲揚也沒有婚姻,更沒有兒女,便收做女兒。蕭妙齡今年十歲,小蕭墨五歲。或許是因為在蕭家年齡相近的原因,又或許是蕭妙齡因收養的身份也經常受到別人的欺負的原因,蕭妙齡與蕭墨很是親近,經常有事沒事的來找蕭墨玩耍。蕭墨對於這個可愛調皮的妹妹,也頗為喜愛。蕭妙齡閃著一眨一眨的大眼睛,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哀求道:“二哥,大娘說讓你明天能陪我出去玩。這兩天找不到爹的身影,我好無聊……”蕭妙齡口中的‘大娘’其實正是柳慕綾,因為柳慕綾也沒有女兒,所以便應允蕭妙齡稱作自己娘。蕭墨聞言,想到反正明日與杜鏡明和杜洛卿也是出去遊玩,就算帶著蕭妙齡也沒關係,而何況是娘親所安排的,便點了點頭。蕭妙齡踮著腳歡快的跳躍著,甜甜的笑道:“還是二哥好!”隨即伸出小拇指,“那麼說定了,我們拉鉤!”蕭墨微微笑著與蕭妙齡定下了這個約定……翌日,蕭墨早早起床,洗漱完畢後,從管家那裏領了一筆不小的銀兩後,叫上蕭妙齡出了蕭家。一路上安然無恙,不一會,兩人便來到了先德縣城門口,見到了已然在那裏等候的杜洛卿和杜鏡明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