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緩步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正中央穿著青色長裙的女子，懷中抱著金色七弦琴，一雙眼睛還是如以前一樣嫵媚。
“怎麼是青色？”
驚鴻忍不住心裏的疑問。誰不知道，驚情喜歡穿紅衣。他們在一起的二十年時間裏，從來沒有看見過驚情穿其他顏色的衣服。然而，現在卻是穿著以前最討厭的顏色。時間真的會改變很多東西嗎？包括喜好？
驚情挑眉，原本準備的一肚子想要說的開場白都被驚鴻給打斷了。被驚鴻這樣一鬧，驚情倒生出了幾分熟悉的感覺。
就是這種語調。
熟悉的語調，不是忘憂公子，而隻是驚鴻。
“怎麼？不可以？”
驚鴻也回過了神，頗為尷尬。要說驚鴻這一生，最是對不起的人。大約就是眼前的女子了，當初不告而別，成了他心頭的一根刺。每次想起來，都足夠讓他焦躁不安。
曾經年少輕狂的歲月裏，除了殺莫瑤，就隻剩驚情是值得回憶了的。
“可以。”頓了頓：“我覺得很好看。”
“不是小爺覺得了嗎？”
驚情鬆了一口氣之後，失望不言而喻。驚鴻不在自稱小爺，這讓她有種脫節了的感覺。她不曾參與的，驚鴻的歲月啊。
女子臉上失望的表情，被驚鴻自認為是對他現在樣子的失望。
“時間改變了很多，我已經變了。”
當年因為必須要離開心愛的人而傷心欲絕，選擇了出家，打算一輩子都不要踏入紅塵。卻因為道長說他並沒有斷絕紅塵，又被趕下了山。
一直以無憂公子的身份遊走紅塵，他以為可以忘記所有的以往，沒有想到。他還是驚鴻，就算換了一個名字，他還是驚鴻。
驚情若有所思。
素手撥弄七弦琴：“很久沒有聽我彈琴了吧？今天聽一曲怎麼樣？”
流暢的曲調，熟悉的記憶。全部湧向了驚鴻。
兩人之間靜默不語，一個人彈，一個人聽。樓下銷魂窟繁華熱鬧的夜晚，都和他們沒有半點關係。紙醉金迷也好，美人如雲也好。也當不上久別重逢的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