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結婚了。結婚那天,我和羅切斯特先生就像往常一樣,相依著走出芬丁莊園。仆人約翰和瑪麗還以為我們隻不過是到田野裏去散散步而已。我們的婚禮是在距離芬丁莊園較遠的一座教堂悄悄舉行的,除牧師之外,再沒有其他人參加。
回來的路上,我不再稱呼他羅切斯特先生,而是叫他愛德華。他也不再叫我簡小姐,口口聲聲用妻子或者“我的簡”來呼喚我。這一時刻我們期待很久了,可想而知,我們內心深處是多麼幸福與激動。
我將這一消息分別寫信告訴了戴安娜、瑪麗和聖·約翰。很快,我就收到了戴安娜和瑪麗的來信,她們對我的做法深表讚同。
直到六個月之後,我才收到聖·約翰的來信,在信中,他絲毫也沒有提及我和愛德華的婚事。以後,我和聖·約翰一直保持著並不頻繁的通信往來,每次來信,他都希望我幸福,同時希望我不要將生命全部消耗在庸俗瑣碎的生活之中。
時間流逝得如此匆匆,轉眼,我和愛德華就結婚十年了。
這十年裏,我和愛德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生活得既幸福又平靜。頭兩年,我就是愛德華的眼睛,我給他念書,代替他觀察周圍的景色和天氣變化。兩年後的一個早晨,我坐在窗前寫信,愛德華突然對我說:
“親愛的簡,你的脖子上是不是戴著金項鏈?”
在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後,他又問:
“你身上是不是穿著一件淺藍色的衣服?”
親愛的讀者,你完全可以想象我當時的心情了。是啊,我真的要感謝上天的仁慈,愛德華的眼睛竟然出現了奇跡般的變化,他可以看見眼前的事物了,盡管還是模模糊糊。我和他立即動身去了倫敦,在得到醫生的治療之後,愛德華那隻眼睛的視力完全恢複,他不再需要我牽著他走了,不再需要通過我的描述來感受四周的景物變化了,他終於可以看見自己的孩子了——他欣喜地看到,這個男孩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眼睛,又大又黑,炯炯有神。
在這十年裏,其他人的命運又如何呢?
大家一定沒有忘記阿黛勒小姐吧。她一直在學校裏學習和生活,已經成了一個懂事的、討人喜歡的姑娘。戴安娜和瑪麗先後結了婚,戴安娜的丈夫是一個英俊的海軍上校,瑪麗的丈夫是一位出類拔萃的牧師。她們都生活得非常幸福。
至於聖·約翰,他在那年的六月二十日離開英國,漂洋過海,到印度去了。他到現在還沒有結婚,他也已經不打算結婚了。他跋涉在那條神聖的道路上,沒有誰像他那樣不折不撓,也沒有誰像他那樣信心百倍。
親愛的讀者,我的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當我在紙上寫下最後一個字,並緩緩畫上句號的時候,窗外,夜色正悄然退去,新的一天如期來臨。不久,在新生而又飽滿的陽光下麵,芬丁莊園將醒來,醒來的還有它四周的樹木和田野。
醒來的,還有整個英格蘭生機勃勃的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