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多雨,天街上布滿青苔的青石板在雨絲中微露淡綠。
不知覺間百姓都注意到天都四處生機勃勃、綠意盎然。一些功名之人早已邀朋喚友,共赴那清流激湍、惹人駐足之處。
天街,元帥府。
這座豪華的府邸坐落在天街中心,與皇宮隱隱有些許風水聯係。
十六年前,葉無蠻將軍平定叛亂,聖上大喜,其被封為九州兵馬大元帥,於是這座宅子便有了主人。
元帥府外表豪華,但內裏卻不然,相反還很簡陋,比如說元帥大堂。
元帥府的大堂很是簡陋,除桌椅外隻有一副畫、一把劍。
大堂簡陋,所以大堂上掛的畫同樣簡陋。戰馬、寶劍、人。讓人無法理解的是,簡陋的畫卻形成了浩大的氣勢!
人騎著馬,於是這幅畫便多了份悍勇。
人拿著劍,於是這幅畫便多了份殺氣。
這個人,便是將軍,是九州兵馬大元帥。
他叫葉無蠻!
此時他便站在大堂上,站在畫前。他身影雖高大,卻藏不住一種孤獨。
這種孤獨用一句詩來形容就叫做高處不勝寒。他出戰無數,百戰百勝,縱馬萬裏而不得一敗。
“將軍,不、不好了,少爺又、又犯病了!呼呼......”一書童打扮的童子慌慌張張地跑到大堂門口氣喘籲籲說道。
聽到這句話,葉無蠻心中微歎一口氣,眉頭不自覺得皺起,收起腦中思緒,然後轉身向那童子道:“不要急,慢慢說。”語氣沉穩,讓人不自覺心安。
那童子聽到將軍的話果然平靜了不少,他深吸一口氣,道:“少爺今早本好好的,夫人依舊在少爺的床邊說著話......”
“唉。”聽到這裏,葉無蠻又是輕歎一口氣,十六年前,他戎馬得勝歸來,恰巧喜得貴子,可謂是雙喜臨門。而且孩子還是天賜名,葉曦這名字在當時不覺被人們冠上了仙家氣息,可現在呢?盡管無人敢說,但葉無蠻依舊知道那些人心中所想。
他的兒子葉曦,除了出生說了一句話之外,這十六年來竟是一言一語都未曾說過,而且雙眼呆滯,葉無蠻知道朝中那些嫉妒他的大臣私下都這麼說:“葉將軍作戰確實厲害,百戰百勝,不嚐敗績。但不得不說,葉將軍殺人太多、怨氣太重,早已是不祥之人,不可重用,他的兒子就是例子。”
想到此處,葉無蠻不禁又歎了口氣。
那童子哪裏想到麵前將軍的苦惱思緒,他依舊說著:“少爺還是和平常一樣沒有反應,夫人越說越是傷心,竟沒忍住哭說起來,唉,夫人從未在少爺麵前這麼失態過。”說到這裏,那童子的眼眶都有些紅了。
他繼續說道:“說來也奇怪,少爺好像對夫人的哭聲很是有感覺,少爺臉上表情突然變得很是痛苦......”
童子還未說完,頓時感覺一陣風在耳邊飄過,不巧有一粒沙塵掉進了他的眼睛,待他睜開眼時,不由驚訝萬分,剛剛還在眼前的將軍就和突然消失了一般。他愣在那裏,少頃才向少爺的房間走去。
“夫人,你沒事吧?”葉無蠻焦急道,他對夫人很是疼愛,不忍她受半點苦惱。
“將軍,我沒事,可我們的孩子。”劉氏衣著不似平常那些官夫人一般華麗,相反卻很樸素,美麗的容顏滿是憔悴,一雙眼哭得紅腫,顯得很是傷心。
葉無蠻隻能寬言安慰,同時心中又歎了一口氣,縱然他馳騁戰場、武力無人能及。麵對呆傻的兒子、憔悴的妻子,他也隻能寬言安慰。
他的目光從妻子身上轉到躺在床上的兒子身上,眼中滿是疼惜與無奈。
床上的少年眉清目秀、衣著整齊,眉頭緊緊蹙在一起,顯得那般痛苦。
“曦兒,嗚嗚......”劉氏再次哭了起來,她是個堅強的女子,平常在兒子麵前總是笑著說著,企圖喚回兒子的神智,現在她忍不住了。
堅強的女人不能十六年一直都堅強。
一個母親,沒有聽過孩子叫聲娘親的母親還算是母親麼?沒陪孩子在月光下打鬧的母親還算是母親麼?
“誰啊?誰在哭?”此時在床上少年的腦中發生著這樣奇異的一幕,葉曦的腦中躺著一個虛影的葉曦,不過這個葉曦要大了不少,葉無蠻夫妻顯然是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