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伊爾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一陣抽痛,“不要說了!住口!”她下意識地喊道。
樹看著她,“對不起……現在才告訴你真相……知道麼,我甚至慶幸過你失去了記憶,這樣,你就不會有這種不舒服的回憶了……”
“為什麼!為什麼就為了這種理由就解除契約!我不允許!我決不!”撒伊爾吼了起來。
還是沒有絲毫改變啊,他的撒伊爾。任『性』、自私、喜怒無常,我行我素地決定別人的命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開始在乎這樣一個魔族。甚至在乎到忘記了自己背負的命運,貪心地想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活下去……和她在一起……
“我想守護這個世界,守護你……”手心的刻印已經完全消失了,樹看著撒伊爾,伸手輕撫著她的發,“……撒伊爾……”
撒伊爾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手,扣著他的手指,吻上了他的嘴唇。她的心中一片混『亂』,她不知道怎樣去辨別這樣的情緒,隻是,心痛,痛得快要碎裂開來……她知道,隻要一鬆開手,這個人類就會徹底逃開,到她再無法追及的地方。她霸道地掠奪,咬齧著他的嘴唇,肆意糾纏他的舌頭。她不放他走,即使是用禁錮的方式,她也決不放開他!
直到察覺他的窒息,撒伊爾才停下了自己發泄式的行為。她靜靜喘息著,直視著他的眼睛,“我不允許……”
樹伸手,把她抱進了懷裏。她好冷,是因為她是魔族,還是因為她在傷心呢?他多想給她溫暖啊……
她聽得到他的心跳,也感覺得到那種人類特有的溫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留戀這樣的溫暖的呢?
“謝謝你……”他的聲音,微微得有些沙啞,“……我走了……”
她的心跳瞬間停滯了下來。剛想伸手抱緊他,那種淩駕於一切之上的力量卻阻止了她所有的行動……
她的懷中,一無所有,漸漸的,隻剩下冰冷的黑暗……
……
那一刻,陰雨漸漸停了下來,慘淡的月光透過雲層,灑下了薄薄的光芒。
距離格林芬塔不遠處的山麓下,無數眼睛亮了起來,妖族的低吼滲透在了無邊無際的夜『色』中……
東境,神族特有的光輝猶如月光般蔓延……
西境,魔族的聖泉水翻湧起來,紅『色』的泉水如同火焰般跳躍……
北邊,精靈的棲息地一片寂靜,所有自然的力量仿佛徹底死去了一樣,無聲無息……
大陸上的所有人,都能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恐懼……那種幾近神聖的安寧裏透出了死亡特有的漠然……
隻是一個瞬間,大陸上所有具有靈感的生命,都得到了同一個訊息:
『當所有契約破毀之時,吾將還原萬物真實之姿,賜予眾生安寧。吾之聖決,假汝之手而行。』
克拉迪婭剛想興師動眾地派人尋找樹的行蹤,他卻渾身濕透地出現在門口。
“樹!你去哪兒了!”克拉迪婭跑過去,剛想發牢『騷』,樹卻一下子倒了下去。
“樹!樹!”克拉迪婭抱著他,“來人……”
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克拉迪婭背靠著樹的房門,長籲了一口氣。
“怎麼樣了?”賽爾雷斯走過來,問道。
“高燒。”克拉迪婭抓抓自己頭發,“受了傷還跑出去淋雨……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
賽爾雷斯淺笑了一下,“回去休息吧。”
克拉迪婭點點頭,剛想回自己的房間,一個聲音在身邊響起。
“封印解開了啊……”
克拉迪婭轉頭,看到了那個金發的俊秀男孩,撒伊爾的贈品,魔獸,諾帝法。
封印?是指樹右手的刻印麼?說起來的確是消失了……看來,那個新娘的確是撒伊爾無疑……
“公主殿下也應該感覺到了吧?”諾帝法笑著走過來,克拉迪婭這才發現,他的身後還站著另外的兩隻魔獸。
“這個大陸的異樣……”諾帝法看著走廊窗外的天空,輕笑。
克拉迪婭當然感覺到了,從剛才開始,就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在她的心裏翻騰。她的腦海裏已經不止一次響起那段莫名其妙的話了。
『當所有契約破毀之時,吾將還原萬物真實之姿,賜予眾生安寧。吾之聖決,假汝之手而行。』
“你想要說什麼?”克拉迪婭平息自己的心緒,問道。
“尊敬的殿下,”諾帝法的笑裏帶著讓人不悅的殘忍和狡黠,“殺死他吧……那個叫做樹的人類……”
克拉迪婭怔住了,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諾帝法。“身為他『操』縱的魔獸,這真不像是你會說出來的話!”克拉迪婭皺著眉頭,道。
“不,您看來有些誤會。我們是撒伊爾殿下的魔獸……若非殿下的刻印牽製,我們早就殺死這個人類了。”諾帝法不屑地笑笑,“……或者,我不該稱他為‘人類’……”
“你想說什麼?”克拉迪婭覺得不舒服起來,至少她曾經還天真地認為這些魔獸都是衷心耿耿的,看來她還是太低估他們的‘魔格’了。
“您不知道吧……他,是注定毀滅這個世界的人。”諾帝法依然笑著說道,每一字都咬得無比清晰。
那是一段很長時間的沉默,仿佛連時間也一同凝滯。
諾帝法帶著一臉的無所謂,繼續著自己的話題,“真是不想承認啊~我們魔族的使命是破壞,可是,再怎樣強大也比不上那個人啊……偏偏是這個時候呢!大陸的戰爭平息,各族開始恢複元氣,在這種時候,他毀滅的力量卻日益強大。身為亞爾格蘭王族,為了自己的臣民和大陸的和平,殺死他是最好的方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