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真宇參加完木一名婚禮(1 / 2)

高真宇參加完木一名婚禮回家之後,情緒一直很低落,低落得就像生活從此失去了追求。

有時候,人是一個極其古怪的動物:在生命的進程中,總想在心中裝一個不大不小的願望,但是,當願望實現之後,卻突然生出無力感,感到原來所謂的“理想”竟如此沒有意義;可是,要重新樹立新的奮鬥目標,他們卻再沒了心力。

高真宇一直夢想著讓別人做自己的“試驗品”,一直希望有人能“實現自己的夢想”:他要把長期導遊生涯收集到的最值得旅行的地方,交由他人去探尋、體驗,而他自己從別人的改變中,收獲一種“實踐的真理”。另外,他也想帶著愛人去旅行、去消磨時光,但他做不到。所以,他一心一意要幫木一名和吳亞卓去實現。可是一旦當木一名和吳亞卓快樂地離開了桶城去旅行之後,他又感到願望達成後生命中的懈怠和內心突生羨慕的心理落差。他的心中升起了雙倍的失落。

自木一名和吳亞卓走後,自與胖姑娘莫名分手之後,高真宇的情緒低落了將近一個月,隨後,他大病了一場。他的病一部分是心理的,一部分是身體的。他的身體確受到過別人的襲擊。

一次他倍感無聊強打精神,再次去了永和大王就餐。在就餐時,他再一次和一個陌生的姑娘搭訕,不知道是他的著裝太怪異,還是他搭訕的方式太不討姑娘待見,姑娘不理他。但是,他就是不甘心,一直纏著她囉囉嗦嗦說個不停。恰在這時,姑娘的男朋友從衛生間出來,碰了個正著,一個拳頭飛過去,把高真宇瘦小的身體掀翻在地。高真宇本想理論幾句或者抵抗一陣,但是,那個粗暴的“護花使者”根本不容高真宇開口,再飛來一頓暴風驟雨的拳打腳踢;而且,那姑娘還向男朋友放嗲,說高真宇要非禮她。高真宇有口難辯,被一陣暴打逐出了永和的大門。高真宇回家以後,就生病了。

高真宇得了一種奇怪的心理疾病。他變得整日渾渾噩噩,沒有精神和找不到理由工作。他整日躺在床上看書,睡覺。看累了睡,睡醒了又看,連一日三餐這樣的事也懶得打理。一個月下來,他床頭地上的牆角處,超市食品的外包裝已經堆積如山。好在這樣的日子終於有改觀的跡象了:最近一周,高真宇突然擔心起木一名和吳亞卓的旅行。他覺得他可能釀了一個大禍。同時,他也覺得自己孤獨得實在太久。

高真宇意識到這件事是一天晚上吃完第十五種方便麵的做法——炒方便麵+雞蛋+三明治+沙拉——之後,在床上翻一本攝影師寫的圖片書而觸發的。這樣的書他很討厭。他討厭那些不能進入心靈的所謂的文明。但是,他喜歡書中的攝影,尤其是一張匈牙利賽切利溫泉浴池中下棋老人的照片。老人們臃腫不堪的身體,在溫泉裏因為下圍棋而沉思,他們一下進入了高真宇的心靈。高真宇一下想到他推薦給木一名的第四個景點“水水水”,它會不會也如此這般非常適宜於打發寂寥孤獨的日子呢,或者他們在旅行的途中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呢——就像這張照片一樣,老人們的棋盤一不小心就會被打翻掉在溫泉裏?高真宇開始覺得應該親自加入到他心愛的旅行計劃之中去。翻完旅行攝影的書,高真宇感到腰酸背疼,第一次渴望尋找一個正確的看書姿勢了。他終於從床上下地,坐在餐桌兼書桌前的長凳上,開始翻另一本一名歐洲人寫的心理學書。

“人會在他人麵前表現得比獨處時更驕傲;人在獨處時,自信就會減退。最後,毀滅了自己的同時也毀滅了整個宇宙;殺人者罪大惡極,因為他在被害者身上也殺死了自己。在實踐當中,絕對的自私(高真宇突然意識到他給木一名的旅行計劃有很強烈的自私嫌疑)是一種恐怖,它應當被叫做虛無主義。沒有‘你’,當然也就不存在‘我’,而這意味著一切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