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平靜地躺在石質的地板上,兩手枕著腦袋,天窗流瀉而下的光柔和地灑在周身。
沒有人說話的日子很無聊,沒有事情做的日子很空虛。所以,我不得不開始思考一些自認為有深度的問題來排解一些愁緒。
比如,這個石室是如何做到恒溫恒濕,以致於數九寒冬裏躺在這樣的地方卻沒有一絲寒冷。
比如,天窗而下的光究竟來源於何處,簡直堪比日光燈,多日來給我如此穩定的光束。
比如……
石門轟然震動,緩緩上升,煙霧被瞬間驚擾,鎖鏈叮呤響動,我一個鯉魚打挺地從地上坐了起來,然後拍著衣服地又站了起來。
我覺得自己是古往今來的囚犯裏做的最憋屈的一個。
明明遵紀守法卻偏偏招惹禍端,明明心慈手軟卻偏偏暗中樹敵。
那個嚴王從來說話就似是而非的沒個準兒,讓人毫無頭緒不說,還心裏堵得慌。就這麼個雷池禁地你能招引個什麼過來,人家要從四維空間袋裏鑽出來麼?
上升完畢的石門後麵照例站著一個人,不過,卻不是嚴王。
罩著黑紗麵具的黑甲男人持劍站立,逆光盯著這裏。
我手腕處的鎖鏈被自己的微微顫抖牽扯出些許聲響,
“嗒,嗒,嗒。”
黑甲男人的步伐很穩健,他走到我麵前的時候,用手抓住了我手上銀質的鎖鏈,輕輕握住。
“是你……麼?”我在他高大的身影裏,低頭輕問,聲音仿佛遊絲。
黑甲男人很平靜,他頷首,答道:“是。”
話音剛落,我有些艱難地吸了口氣,然後掃了一眼他的右手手腕,果然看見那串暗朱的麝香珠串。
“為什麼你會在這裏”這樣的問題即使很想問,卻也因為考慮到環境和門外把守的影衛而暗暗咽下肚子。
“哢!”
我大驚失色地看著自己被他握住的鎖鏈瞬間脫落手腕,半張的嘴巴抬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門外無動於衷的影衛,瞬間心律失常。
“哢!”“哢!”“哢!”
一連串鎖鏈脫落的聲音讓我大受刺激。這這這……這不大符合救人劫獄的基本環節和必然背景,不是麼?!
楚瑜麵具下的臉孔不知道是一副什麼表情,如果他心情不錯的話,說不定會嘲笑我此刻巨慫無比的傻樣。
“呃!”就當我準備張嘴詢問的時候,他手裏的那把劍卻在我手腳恢複自由之後,準確無誤地架在了我的脖子上,劍氣森森掃過脖頸的肌膚,利劍在霧光下閃著冷光。
然後,楚瑜就這樣拿劍駕著我,將我帶出了石室,走出石門的時候,守門的影衛幹脆利落地朝他頷首抱拳致禮。
我提著一口氣,被楚瑜帶著走了一段路,看見四處都是未經仔細處理的山壁,但是每隔一段距離都點著照明的火把,當我們雙雙踏進了一條顯得稍微狹窄的甬道,楚瑜的劍才從我的脖子邊上撤下來。
我們沉默地在甬道裏走了大約一炷香,我終於打破沉默,壓低聲音問道:“你這身行頭,不是嚴王手下的麼……你……怎麼搶來的……”
楚瑜走在我的身後,一隻手緊緊地鉗住我的肩膀,推著我向前走,十分注意營造一種他看押著我行走的樣子。
“嗬,這身行頭,就是我的。”楚瑜的聲音在崎嶇陰暗的甬道裏顯得很深幽。
“……那……你哪兒買的?”
“……那……得問嚴王了。”
我立刻停住腳步,猛地回轉過頭,問道:“你這麼說,我可以理解為,你就是嚴王的手下麼?”
楚瑜抬手將黑紗麵具揭下來,露出英俊好看的麵孔,他照例邪邪地一笑,道:“可以。”
我很適時地倒吸一口冷氣,驚愕地問道:“那你,是要帶我走,還是送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