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見到他了,終於見到他了。
我無法說明胸懷間洶湧而起的澎湃,究竟有多少愛戀,多少懷念,多少酸澀,多少難耐。
他站在這裏的最高點,目視向下,眸裏盛滿了嚴寒,猶若戰神。
他一直就是這樣一個被眾人仰望的人,很多年前,我就知道了。無論何時,哪怕我們的心親密無間,人世間,我們仍舊相隔甚遠,有時是山水重重,有時是人海茫茫,有時是九十九級的石階。
肖聽雷已經帶著一部分人下馬提劍準備衝上去了。他飛快地朝還在馬背上的人說道:“你們從側翼殺出,繞道正元殿後,先行斷其兵戈!”
“是!”馬背上的男子們應聲,立刻騎馬兵分兩頭。
“林禦保,記住聽雷方才說的。”肖聽雷最後說了一句,便帶頭衝上了玉階。
我看了一眼他,又再次看向玉階的頂端,方才還在的人,此刻卻不知去了哪裏。
我心中微空,可也不敢再多想,謹慎地提拉著韁繩。
圍繞著正元殿所進行的對決屬於陣地戰,看重的是兵力強弱,所以沒有出現用以追擊的騎兵。這兩路騎兵一出,著實讓身著明藍甲衣的敵軍有些訝然,一時間被馬上梟首的還真有人在,連被馬下踏死的都有。雖然騎兵不適合這種囤地的戰鬥,不過,應該沒有一個士兵敢正麵迎擊衝撞上來的馬匹。不過,騎馬打鬥,十分顯眼,好在那些人的武功都屬上乘,不然早就被哪個手快地斬於馬下了。
我不敢在顯眼的位置多留,帶著肖聽雷給我的匕首和軟甲策馬跑了開去,我在正元殿當職也有些時日了,自然知道哪裏是足夠隱蔽,又能觀覽全局的地方。等跑到鼓樓下方的一處矮牆,我將馬匹牽到了最角落的地方,然後迅速地將那件黑色的軟甲套在了自己身上,將匕首藏在自己的衣袖裏。
正準備伺機跑出去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如麻的“咻咻”聲響,緊接著猶如落雨一般地破空飛來漫天的箭簇。
我連忙退了回去,站在矮牆之下不敢亂動。
抬眼向後看去,發現正元殿外宮的樓閣上架滿了□□手和弓箭手,正不留餘地拉弦搭箭。
人數較少的黑衣軍士都趁此迅速退回正元殿裏,等黑衣軍士退得差不多時,樓閣上發來的箭雨更甚,密密匝匝地射向藍衣軍士。
我定睛看向那些黑衣軍士的腰帶上,果然紋著霍家的族徽,心想他們就是霍家軍了。
嚴王那方的藍衣軍一時間退出了不少,隻是,一回到自己這方的堆垛裏,便也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派出了一排又一排的弩手箭手。隻是不想,那方卻陰毒不已,射出的箭簇全是頭纏油棉生煙冒熱的火箭!
一支支火箭呼嘯而來,速度雖不及普通的箭簇,但是破壞力卻可想而知。落在正元殿的樓台上,瞬間燃起火光來。不一會兒便有燒焦的木塊不堪重負地墜落,滾燙得往下砸。繼而連三地引起一叢又一叢的火苗子。
我站在玉階一旁的矮牆之內,雖遮了個嚴實,也保不齊意外撞進來的火箭傷人。微詫之後,我開始用腳跺滅幾支火箭,越到後麵,我倒也處變不驚起來,隻是仍謹慎地將馬匹拉到自己身邊,免得它受驚壞事。
不過,此地還是不宜久留。
我正想拿出馬鞍上的流煙彈,通知肖聽雷他們自己的方位。卻不想,箭戰正疾的兩方,卻忽然停了下來!
我不敢輕舉妄動,便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越過矮牆朝外一看,隻見一隊衣冠楚楚的藍衣士兵正好整以暇地緩緩逼近正元殿。
之前看兩方的人馬已經夠有差異的了,卻不想又來了一隊,這樣一看,說是懸殊的不為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