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年5月16號。
黑白搭配顯得格外單調的寬大房間裏,純白牆上凸顯的黑色月曆異常顯眼,刻畫著優美淡然薔薇的月曆上,鮮紅的2001被標的極大。
雙腿交叉靠在牆上的清秀少年像是被剝掉保護層的,靠著雪白牆壁,以極其脆弱的姿勢順著牆壁滑落至地麵,少年難以讀懂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那4個紅色的阿拉伯數字直到眼睛脹痛,也不曾眨一下。半響,修長白皙的雙手緩緩收緊,最終化作了一聲模糊的歎息。
7天了,7天了!
回到這個16歲的年紀,在自己還未失敗之前……
從最初的不安變為了現在的平靜,顧天不是不疑惑,而是這一切的一切已經不能讓他疑惑。
自己怎麼也想不明白,心髒明明被子彈貫穿,記得最後一眼的色彩即是黑暗,卻又為何,醒來時……年輕了十幾歲?
既來之則安之。
這是顧天在渾渾噩噩的混過7天後的唯一收獲的真理,雖然做起來沒那麼容易……
隻要一出這個房間,便可以看到各種各樣不同的人帶著恭謹或討好的表情向自己圍來,用盡一切的辦法使自己開心,在這7天,每一個路過自己的人都會伴隨略微的鞠躬和呼喚著自己許久沒聽過的稱呼——
“少爺。”
瞧,原來還會聽到別人叫自己‘少爺’,顧天有些想笑,卻僵硬的扯不開嘴角。
重來一次,對自己來說是好還是不好呐?顧天愣愣的望著對麵牆壁,眼神渙散,一時之間竟想不到答案。好,不好?問題糾結,思考的人更加煩躁。
窗外吹過一陣陣春風,將白色的窗簾晃蕩紛飛,顯露窗外已經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不時地送來一縷縷花香。
“二少爺?二少爺?”規律的敲門聲附帶著老人獨有的滄桑,一下一下的敲打,喚回了顧天少許的思緒。
“何伯,怎麼了?”顧天揉揉隱隱跳動的太陽穴,聲音中多少帶這些不耐的問道。
“二少爺,東歐那邊的‘貨路’線已經確定,完成工作後,先生會在明天回來……”頓了一頓,何伯微微後退一小步有些猶豫的接著道:“……大少爺,似乎也被先生從香港叫了回來。”語罷,何伯小心翼翼不發出一點聲音,半伏下身子,似乎想從隔音效果甚好的楠木門房中竊聽取一絲動靜。
不是何伯過於小心,隻是如今的老人很是清楚的記得,當初先生把大少爺帶回來時,溫文如玉的顧家天少,究竟發了多大的脾氣!而“少爺”這個稱呼,自然在前麵多帶了一個字……
顧天合上眼,扯起一抹苦笑,在這句話中‘似乎’這個詞的可能性極有可能是百分之百。他那‘孝敬’的哥哥,何時違背過父親的話?即使在麵對視他如仇的自己時,還不是照樣掛著得體完美的微笑?隻是那笑容,卻讓自己發狠的想要摧毀……太假!
他是否該慶幸,上天給了他一次還未開始的重生?
他是否該慶幸,現在的他和家人的關係還沒有到嫉惡如仇的地步?
隻是,他現在不想再次扯入那次丟人現眼的‘豪門爭霸’,爭來爭去,隻是被父親當作清閑時的戲碼而已。
“嗯……”自嘲般的回應在房裏飄蕩,也不管門外的人聽不聽的見,顧天低喃:“罷了,罷了……就,這樣吧。”
重來一次,隻是比別人知道的都多一些,但這一些還在各種變數之外。
唯一可以做到的是:不要再自欺欺人,以為別人都是笨蛋,好好的活下去,經營自己的產業。
找個順眼的女人過完一生,也未嚐不是另一種的幸福。
——老老實實,格守本分。
隻是,身在顧家,能做得到全身而退嗎?
自已都未必可以相信——
既來之,則安之。
隻有這,才是自己現在,應該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