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天明了,李義吩咐:“既殺十名強盜,未曾搜他身上可有甚麼夾帶否?”眾軍將十個屍骸搜完,內有一人身上一封書,並眾人有些幹糧之類。
李義接書一看,書套上麵寫著:“此書嶽丈大人親收披覽。”下麵:“愚婿孫振拜。”李義看了,原來係孫奸賊反投敵國了。若非奉命到此打聽蠻王,焉得知之?想他又有密書與馮老賊,又有甚麼委曲在內,不免帶回關去與元帥觀看,便知他有何奸謀了。即時,軍士埋了十人屍首。李義等一路跑走七八天,方才回關中交令,說:“元帥,小將奉命前往粵西探聽,蠻王十分不仁,搶奪民家婦女,滅亡不遠。又於半途中截殺得一夥奸細,原來是孫振奸臣的家將。搜出一書,是與馮太尉的。”元帥說:“有這等事?”李義將書呈上,元帥看過封皮,即時拆開此書,展披案上。書上寫著:
愚婿振書奉嶽丈大人座前:自上年小婿有書到來,捉拿劉慶、張忠,隻望扳倒了狄青,報了大仇消卻心中之恨,豈料被楊文廣搜出來書,帶累嶽丈陷入網羅,小婿晝夜不安。又蒙嶽丈有書通知,逃得性命,合家得脫虎口,依命走往南蠻。茲南王收錄,現為上大夫之職,十分信用。小婿掛念嶽丈羈絏天牢,特差至家將十名,著他暗投獄中見機行事,改扮衣裝逃出汴城,到此一家團聚,共享榮華,免受囚禁之苦。恭候早日脫難成祥,並請金安。
狄元帥看罷此書,心中帶怒,罵聲:“奸臣投降敵國,真乃生成人麵獸心也,又有書回朝劫獄,要救太尉,幸得李賢弟前往探聽蠻王消息,又拿得他私書。待等平伏了南蠻,捉回叛賊回朝正罪便了。”王夫人接書看過,便說:“元帥之言有理,可密收下此書,以待班師奏聞聖上,好摒逐奸臣黨羽,方得國固邦安。”狄爺稱是。
又有嶽綱上前說:“元帥,小將前時與高將軍,奉命到襄陽救取張將軍、劉將軍時,他便逃走,小將一向未曾說知。當時若要捉他轉回,易如反掌矣。”狄元帥說:“嶽綱,你有所不知,如若此時拿捉他,就便宜了此賊,個投降敵人,罪也輕了,如今又有書來特救馮太尉,背麵欺君,又扳倒了馮拯的,待等班師回朝,拿他正罪,焉能得活!正是:奸臣機深禍亦深,天眼恢恢豈能逃遁?”嶽綱說:“此言不差。”
卻說劉慶奉命,持了本章回朝。席上雲不至三日已趕回汴梁,天色將晚,就在金亭驛歇一宵,次日,樞密院上朝,代他啟奏天子。即宣。劉將軍俯伏金階之下,將本呈上,禦前侍衛接上,展開龍案,仁宗一看:
征南總帥、臣狄青,奉旨征南已逾三載,敗勝參差,後蒙聖上添兵益將,茲已蒙雲關、蘆台關得取。收錄女將二員,已匹臣二子。但二人所立戰功頗多,本來擒滅南王在於旦夕。不料他差來妖道,異術非常,毒傷將士甚多,頭陣,穆桂英與臣及降將王凡,數員偏將,俱已中毒被傷,所活者,臣與穆桂英耳,餘皆救已不及。當時軍心破亂,無人出敵,敢櫻妖道毒氣之風。臣兵非不眾,將非不廣,奈妖道拒阻,大軍不能進取,倘得法力高強、不畏妖毒者一人,收除妖道,奏凱班師指日可待也。臨表不勝迫切惶恐之至。
仁宗天子看罷,大驚,說道:“南蠻叛逆如此厲害,有妖道毒氣傷人,阻擋大軍不能征進,如何得滅南王?禦弟本上,隻要一人收得妖道毒氣,不用救兵多少。”言罷,正思量之間,隻見文班中閃出一位大臣,執笏上前,天子已看見是包拯丞相。天子說:“包卿,邊關人馬,被妖道阻住不得進取。隻恐刀兵沒有收場了。禦弟有本來,隻要一人抵擋得妖道毒氣,就易於剿滅。朕想,朝中文武眾人,那個有此法力之士?”包爺奏道:“妖道有毒氣傷人,必然妖怪修煉成人形,縱有英雄好漢,也不能抵擋妖法。臣想,無佞府十二寡婦中,去了穆桂英一人,尚有十一人,俱有法力的。旨命下去,著佘太君挑選其人前去,必有可往之人。”仁宗天子聽了,點頭說:“包卿所言不差。”即書旨一道,著包爺前往。包爺領旨辭朝而往。
包爺一程來到楊府,早有家丁報進,佘太君吩咐大開中堂門迎接。包公下了大轎,到了大堂中,開讀聖旨:
奉天承運大宋帝詔曰:茲平南主帥奏本回朝,已近得勝班師,不料蠻王差來妖道,毒氣厲害,傷將甚多。朕思,朝中將士雖有,但非精通法力者,無可任其職,故著包卿齎詔前來。旨到之日,太君可於十二寡婦中有能抵敵妖道者,即進朝領旨以慰朕。欽哉。
包公讀罷,佘太君著驚,說聲:“思想自從吾夫老令公撞死於李陵碑下,八子相繼而亡,隻有楊文廣一點骨肉,今已奉旨南征。十二寡婦中,俱已年邁,那有甚麼英雄領兵?有煩大人回朝代為轉答當今。”包公聽了說:
“老太君,朝廷豈不知你府沒有英雄!隻為南蠻用了妖道,用毒氣傷人,一觸著即死,非以戰鬥為強,要精於法力者,方拿得妖道。所以,聖上命佘太君於十二寡婦之中,挑選一人進朝足矣,望太君以朝廷江山為重,勿要推辭。”太君聽了,呼聲:“大人,難道你不知老拙家中之事?自從吾夫山後歸宋以來,祖孫父子西征北伐,俱喪沒了沙場,隻剩下的重孫文廣,已隨了媳婦南征,現在十二寡婦俱年老不中用了。今日大人想我家中,還有何人法力廣大的?”包爺說聲:“老太君,聖上旨意又不是詔你親身領兵,你何必如此力卻?不過求你於眾人中間,察明可以抵擋得妖道法力,破他毒害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