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上天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在賜給你某方麵的特長的時候,同樣會讓你在某方麵有所失去。這句話在我們村的啞巴身上體現的很完全。
啞巴一共弟兄三個,啞巴是老二。老大是天生兔唇、老三則是眼睛有一點小毛病,從模樣上看隻有啞巴是最為周正,完全是繼承了他父親和母親的有點,可以說是一個帥小夥。同事在弟兄三個裏麵,啞巴的天賦又是最高的,從小到大不管什麼東西,隻要讓他擺弄一會,基本上他都能夠模仿下來,但正如我們所稱呼他的那樣,他最大的遺憾就是啞巴,不能夠用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內心。
啞巴的家庭條件按理說是不錯的,在他很小的時候,我們村開始分村民小組的時候,他父親便是我們小組的小組長。那個時候的小組長還是在村裏麵比較有本事的人,無論做地裏活還是處理村裏人的矛盾和糾紛都是一個好手,因此也很受村裏人的尊敬。但那個時候啞巴家裏麵唯一對我留下印象深的反而是他父母的吵架和打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父母是經常的吵架甚至打架。或許是因為他大哥是天生兔唇的原因後來再加上他自己又是啞巴,可能父母心裏麵就有很多煩惱吧,他家幾乎都沒有安生過。在那個時候在農村,婦女的地位還沒有現在社會上這麼高,也沒有現在這麼嬌氣。記得啞巴的父母吵架多數都以他父親出手打他母親的形式結束,他母親最後是哭著、喊著仍然給他們一家人做飯,仍然下地幹活,最多隻是慪氣兩天不理他父親,從這一點上說他們弟兄幾個還算是幸福的。
但是記不清是我上小學那一年的事情了,有一天他父母在經過激烈的吵架和打架之後,他母親選擇了喝農藥自殺,而且那個時候的農藥是真真正正的劇毒,他母親那一次真的就再也沒有醒過來。他們一家人的命運和生活軌跡隨著他母親的去世,是完全的發生了變化。首先是他的父親,因為他母親的自殺的直接誘因是因為和他父親的吵架和打架,因此在他母親過世後,他父親遭受到了來自方方麵麵的譴責,這其中也包括來自他內心的深深自責。他父親的整個人就是從哪個時候開始垮掉的,在他母親去世不久後,他父親便從組長的位置上退了下來,最關鍵的是精氣神倒了,剛開始的時候也許是為了打發內心的壓抑,開始出入麻將場,後來就沉迷了進去,不停的打,後來發展到在我們村裏麵打已經覺得沒有意思了,就一個人跑到外麵去打,贏贏輸輸了好多回也都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可是又一次,在打了一夜的麻將之後直接帶了兩個人回來,把自家的耕牛牽走了。村裏人才知道他把耕牛給輸掉了。那個時候一頭耕牛的一千塊錢左右,而那個時候一個工人的工資也就是幾十塊錢的樣子吧,因此哪個數額在我們那裏是巨大的。他父親的這次賭輸,給他們的家庭帶來了更多的苦難。最可氣的是他父親並沒有因為這次事情而把賭這個毛病戒掉。在隨後而來的日子裏,他仍然是沒有激情和信心麵對生活,有點錢就去賭,要麼就是去喝一點劣質的酒,家庭的門麵他已經沒有能力來支撐了。
於是在某一年啞巴上初中的大哥和還僅僅是上三年級的三弟因為無力支付並不多的學費而同時輟學回家了。他們幾個經過東借西湊的籌了一些錢,買了一群山羊開始在家放羊的生活,這件事是他們這一家人做的最為正確的或者說是理性的一件事,因為在隨貨的是幾年裏麵,可以說是這一群羊養活了他們一家人。在羊買回來後差不多一年時間,就開始陸陸續續的見到收益。條件就相對好了一點,那個時候一家四口,四個男人都在家尤其是在農閑的時候就顯得很擁擠,於是啞巴的大哥就在輟學兩年後,去投奔他們在外地當工人的叔叔,謀了一份在金礦上打工的活。那個時候,打工還沒有像現在這麼普遍和流行,而且打工的收入相比於幹農活的收入真是天上地下差的老遠了,他哥哥回來了幾次,明顯的都看著比在村裏麵的時候光鮮了很多,讓人羨慕不已。記得又一次回來還掂了一個當時我們村人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大哥大”拽得不行。但那也是我們村很多人見到他的最後一麵,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應該是某通訊公司的工作人員來到我們村,說是啞巴的大哥欠了一千多塊錢的電話費之類的,要從他們家拿走東西抵債,啞巴的父親和三弟就趕緊把那一群羊趕到別人家,那兩個工作人員看看他們家真是家徒四壁,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拿,好像是把啞巴的大哥告到了法院,從那以後,啞巴的大哥最少有快二十年的時間都沒有出現過,但村裏人知道他沒有被法院抓去,但已不知其死活,因為在後來他父親死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