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既替他懇求,可將如何發落稟我。”不邪道:“未知他在幻境受過刑罰沒有?”於冰道:“幻境中止著代州知州打了四十板。”不邪道:“可罰他再燒丹藥,如丹不成,弟子等亦不敢再懇。”於冰大笑道:“這話,就該打你四十大板才是。我的丹藥皆四海八極珍品,焉肯複令浪子輕耗?”如玉在下麵泣說道:“弟子屢壞清規,實實不堪作養。總粉身碎骨,亦自甘心。叩懇師尊開天地鴻慈,姑寬既往,策效將來,將弟子重責大杖一百。嗣後若有絲毫過犯,不但師尊定行逐斥,即弟子亦何麵目再立門牆?”說罷,頓首出血。於冰道:“也罷,既你自定刑罰,諸弟子恐你汙手,著超塵、逐電拉下去,重打一百杖,不得一下徇情!”如玉自己在殿外階下扒倒受責。
於冰向錦屏道:“速領你妹子到後層殿中,秉燭伺侯!”錦屏領翠黛去訖。
二鬼將如玉輪流重打,至五十餘杖。起先如玉還痛苦哀告,次後聲息不聞。
城璧、不邪、不換三人複行跪懇。於冰吩咐停刑,入後洞去了。好半晌,二鬼方將如玉扶起,抬到丹房內。金不換道:“二位師兄知道麼?師尊此刻入後洞,必是發落翠道友。我想明不發落,背人發落,必定他做的事,和溫師弟一般,犯了個‘淫’字。”袁不邪雖是猴屬,卻無猴性,比極有涵養的人還沉潛幾分,聽了這話和沒聽見一般。連城璧是個義烈漢子,最惱揭發人陰私,不由的麵紅耳赤,怒說道:“你這話實傷口德!說溫師弟尚且不可,何況婦人?我問你,你有何憑據,敢以‘淫’字加人?”不換自覺失言,溜出殿外去了。不邪在殿內聽得如玉在丹房低聲慘呼,甚是悲苦,向城璧道:“我和你擔點幹係,通個私情,救救他罷。”城璧道:“使得。”於是兩人一同下來,將如玉底衣拉下,不邪口誦靈文,用袍袖拂了幾拂,隨即傷消痛止,皮肉如初。如玉深感拜謝。
再說於冰到後洞坐下,翠黛跪伏堂前痛苦流涕,叩頭不已。於冰道:“修道人首戒一個‘淫’字。你所行所為,皆我羞愧不忍言。我何難著你喪失元精?但元精一失,可惜你領我口訣將三十年出納功夫敗於俄頃,終歸禽獸,有負你父雪山之托。止吊你三晝夜,痛責三百皮鞭,不押赴九幽地獄,仍是存你父之情。今日不對眾責處,又是與你姐留臉,非為你也。本應立行斥逐,姑念你於我交戰時,以一婦人拚命相救;城璧倒地,你又以飛石助陣。這兩事,頗有師徒手足之情。若不為此,我門下焉肯容留喪品之人?致令三山五嶽諸仙笑談於我。”翠黛聽了,心若芒刺,含淚叩頭道:“弟子雖是禽獸,亦具人心,至今以後再不敢了。”於冰大笑道:“好一個再不敢了。幻境之苦,你雖受過,此刻法亦難容。”吩咐錦屏,重打一百戒尺。錦屏打到二十,翠黛哭哭啼啼,錦屏也不覺淚下。於冰便著停刑,隨即出離後洞。
翠黛揩抹盡淚痕,同錦屏至前殿。金不換不住的偷看翠黛,翠黛羞赧的了不得。於冰從袖內取出丹方一卷,付與不邪道:“此《天罡總樞》內燒煉法也。此係八景宮不傳之秘文,將來隻可你們五六人看視。待汝等功行完滿,燒煉可也。若有敢私泄於人,吾必以雷火誅之。”不邪同眾弟子叩頭領受。於冰又取出九粒丹藥,指向錦屏道:“此汝所煉易骨丹也。汝與不邪於壬子日服之。汝二人修煉年久,可盡易凡骨,皆仙骨也。”眾弟子趨視,大如梧桐子,五色相間,精彩奪目,光耀逼人。於冰分賜二人各一粒。二弟子大喜叩謝。於冰一抬頭,瞥見翠黛,神銷氣阻,麵孔乍紅乍白,於羞澀中帶出垂涎之態。於冰大笑,向翠黛道:“今看你父雪山之麵,也與你一粒罷。”翠黛如飛的叩謝。於冰又大笑,眾弟子亦有偷笑者。翠黛領了丹藥,喜愧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