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晴笑了。
“真是個溫柔的前輩啊。明明是曾經粉碎無數強敵，踩著堆積成山的屍體站在世界巔峰的男人，現在卻處處為他人著想，生怕傷害到別人：真是個奇怪的人呀。”莫晴笑著感歎，不知不覺間岔開話題。
“唔……”炎老罕見地臉紅了。“你，要說奇怪，你這小鬼才真的奇怪。完全不為自己著想，隻要是能保護別人的戰術就毫不猶豫執行，完全不在乎自己。你不留戀嗎？這曠古爍今令無數人妒羨的才能，讓萬人敬仰的尊崇。”
“我從沒見過你這麼無私的人。”炎老說。
“那是因為——放不下呀，無論如何都放不下這些人。和你說的相反，我其實是個很自私的人，之所以不顧一切地去守護，是因為隻有看到這些笑容我才能感受到自己存在於世的價值，隻有看到這些人的笑容我才會由衷地感到快樂和安心。”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在莫晴說話時，修煉中的莫塵露出一個沒有憂慮的，安然的笑容——是回憶起以前的事了麼？
“嘁，真是個不坦誠的小鬼。”
漆黑深夜籠罩古林，狂亂大雨擾人心境。而在這個火光搖曳的山洞中，閃過一絲短暫的，即將破碎的溫馨。
◎
莫塵與莫晴相遇前
玄月門
（可惡。）
（可惡。）
莫晴正咬牙切齒地盯著白須，憎恨地詛咒這個自恃實力高強把自己拖延在此的靈帝。另一方麵，他也在埋怨自己，如果自己能夠更強一點，就不會落入現在這種窘境，也不用眼睜睜看著同門的諸位慘遭屠戮。這個一心守護的年輕人正在經受一生中莫大的痛苦。
“混賬，你……”被擊退的莫晴再次舉起劍。
“啊啊啊啊啊啊！！！”傾注進無比熾熱的憤怒，木劍又一次斬向鎖鏈。
空中戰場上，白須正與莫晴和兩儀長老纏鬥；地麵戰場的戰鬥則完全成為一麵倒的屠殺。玄月門弟子如潮水般不斷湧上，但這份勇敢卻隻是加速了他們的死亡。
“呼，呼，呼……呃！”
被砍去右臂與右腿的莫言背靠著牆壁，喘著粗氣，他第十次站起來的努力又失敗了。憎恨地注視著不斷殺戮的敵人，猙獰而憤恨的麵容、希望撕碎敵人的心情，一如不停歇衝鋒的門下子弟，除此之外，還有——渴望被庇護的心願。
渴望著有誰來守護，渴望著有誰來拯救，渴望著某個英雄般的人物出場來力挽狂瀾——所有人抱著這般期待，用生命捍衛最後的尊嚴。
然而，被他們寄予希望的那個人，能夠感受到他們心願的那個人，卻無力回應這份期待。他和所有人一樣，不，是比其他人更加深刻地感受著鑽心的痛苦與屈辱。
莫晴一次次揮下刀劍，卻一次次被鎖鏈擋下。無論怎樣拚命拍動翅膀加速，無論傾注多麼龐大的靈力，無論從多麼刁鑽的角度進攻，直到現在連對方的衣角也沾不到。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等級上的鴻溝無法填補。感受著自己的無力，莫晴雙手微微顫抖。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為什麼，為什麼！）
絕世的天才不斷在心中憎恨、自責，但是命運的悲劇卻不肯停息，一步步推著他走向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