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月上報了所有的情況,隻是略去寧冷一節,改為邪魔負傷逃走,因妙果出,所以他怕宮裏那個未現身奸細意圖不軌,所以全線撤防回護,因此放走了邪魔。
“月思慮不周,請主上責罰。”
“算了。四阿哥呢?把他叫進來。”
“是!”
見到月剛要起身,康熙又沉聲說:“月,從今後四阿哥在寧雲宮處事上同太子例,沒朕的旨意不得再使其犯險。”
“是,寧雲宮奉旨。嗯—寧雲宮問,是否今後所有皇子都同四阿哥例?”都是他的兒子,還是問清楚的好,月暗想。
“如果再有此類事,寧雲宮可事先請旨,朕自有定奪;如果事出突然,就照前例吧!那也是他們的命!”
“遵旨!”
不一會兒,胤禛被帶進了康熙巨大的馬車。
“兒臣參見父皇。”
“過來。”康熙慈愛的向兒子招手。
躬身來到康熙的坐前,剛要再次下跪,不想卻被阿瑪一拽,跌倒在那兒時分外熟悉的懷中,緊緊地抱住兒子,康熙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從來沒失去過,就永遠不會明白擁有的快樂。昨夜他思慮了一晚,他知道明珠當日在雲曦的喪禮前讓胤禛自生自滅不失為是一個好建議;他也知道自己如果偏寵四阿哥是不智之舉,可他就這麼兩個親養的兒子,抱著失而複得的兒子,他舍不得!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唐太宗、明太祖會在處理儲君的問題上屢屢失措,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父皇?”
“叫阿瑪!”
“阿瑪?”許久,沒這樣叫過阿瑪了,更妄提有這樣的擁抱,他有些不知所措,心裏高興可眼睛卻酸酸的,遲疑著,他問:“您怎麼了?”
“告訴阿瑪,昨天在你額娘靈前,你恨阿瑪嗎?”
埋在懷裏的頭顱搖了又搖。
“這些天想阿瑪嗎?”
“想。”
“那為什麼不過來請安,每次還得有事,阿瑪找人去‘請’你?”
“兒子有去,可內廷有旨,沒有要事,皇上不見外人。兒子沒有奏議。”
胤禛的眼淚在眼中打轉。
輕拍著兒子,康熙知道宮裏那幫索黨當時說的話一定沒有這麼客氣。自己自從曦兒死後的確說過不見外人的話,可沒想到能把兒子也擋在門外頭。想著自己這陣子有意對胤禛的冷落,打小就沒讓他受過閑氣,這些日子真難為他是怎麼挺過來的?
“奴才們混帳,你也跟著糊塗,你是我從小抱大的兒子,什麼時候成了外人?!看你臉都尖了,又沒好好用膳!”
“兒子錯了,讓阿瑪為兒子操心。”
“你要知錯,就給朕改了!不要以為你現在不在景仁宮,阿瑪就不知道你!禦膳房的蘇總管是你額娘家的包衣,朕這次臨出京前就跑到李德全那兒哭去了,說什麼對不起皇後娘娘的重托。你怎麼每次連三成的膳食都吃不到,你以為你那樣就是對你額娘孝順?知道為什麼你傅師傅、月師傅停了你的騎射?那是王醫正的建議,看看這才幾天,你把自己弄成什麼樣子,你不是誠心讓你額娘在天之靈不安嗎?”
“兒臣……”
“阿瑪說這些,你還不明白嗎?朕要是把你隻當成兒臣,會跟你說這些?大阿哥、三阿哥、你的幾個弟弟哪個不是巴巴的等著朕跟他們說句話?隻有太子和你才不把這兒當回事,不是朕不愛那些兒子,朕真真把你們兩個寵壞了!”
“阿瑪,”像幼時胤禛再次緊緊地抱住了康熙的腰,“胤禛再也不讓您和額娘擔心了。”
“這就對了,以後缺什麼盡管吩咐李德全去辦,有阿瑪在,哪有過不去的坎兒?你額娘臨走時,就放心不下你,別辜負了你額娘才是正經的!靜璿、明雯你額娘都跟朕說過,朕瞅著靜璿更好些,”感到胤禛身子一顫,康熙心裏一痛:“不過現在不急,你再‘好好’想想。”再三沉吟,康熙還是說出了口:“安親王在軍中沒了,回京後你要願意也可以去看看。”
明珠幾乎是立時就察覺到了康熙對胤禛態度上的變化,不,也許皇上根本就沒有變,而是不想再掩飾下去了。回京後,明珠遞了牌子。
“皇上,”看得出皇上這幾日心情好了不少,“剛才四阿哥才出去。”
“啊,他說要去安親王府,朕準了。”
“皇上,阿哥不宜結交外臣,四阿哥身份微妙,皇上更該約束才是。”
“四阿哥是朕親養的,朕知之甚深,你過慮了。”
“皇上,玄武門兵變……”
“夠了,朕的兒子朕自有分寸,太子、四阿哥誠孝,兄友弟恭自不同於別家的孩子。”明珠說的其實正是時時困擾著康熙的,但作為父親看著兩個幼年失怙的孩子,他能怎麼辦?昨日還父慈母抱,一夜之間母亡父棄,也難怪胤禛會作踐自己。王醫正說四阿哥的心疾有漸漸加重的趨勢,才多大點的孩子就氣血凝重,心脈不暢,再狠的皇帝也不會隻因為兒子身份尊貴日後莫須有(可能會有的)罪過而把稚子往死裏逼。
“皇上,當年明成祖也因寵愛幼子漢王,最終釀成……”
“明珠!朕當你是股肱,才任你妄論皇子。但朕現在告訴你,四阿哥的事到此為止,他現在很不好,朕不能剛送走皇後再送稚子,你讓朕百年之後於地下如何跟皇後交待!四阿哥不是朱高旭,他就是苦了自己也不會反朕和太子的,這份信心,朕還是有的。”康熙矛盾的看著窗外,這兩天他一直回想著胤禛這些年的情形,堅定著自己繼續關愛兒子的決心,他不願相信胤禛長大了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