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誤認(1 / 1)

“姑姑經抄好了”

“擱在桌上吧”

“唉”

我放下經文拿起外間的灑壺給廊上的花兒們灑水,五月的風穿過回廊輕撫著裏間跪在蒲團上頌經的素衣女子,淡淡的眉,淡淡的眼,安祥的麵容,好似這世間再無任何事可以使她驚慌失措。

兩年前告訴她我失憶時的情景,她淡定的容顏出現了片刻的驚詫,隨後歸於寧靜,“先去床上躺著吧,看看太醫怎麼說。”她平靜地說道。

太醫診斷後說我是受驚過度加上高燒不退引起腦部受創雲雲,總之一句話能不能恢複不知道,於是在太醫的一聲靜養聲中,我在床上又度過了六天,無聊的古代啊,沒有CD,沒有電視,沒有漫畫,沒有小說,除了聒躁的小順子,什麼也沒有。

六天來小順子把我落水被救的事,以及他所知道的我的事她的事宮裏的事,還有他自己的事通通給我象說書一樣講了一遍又一遍,就怕他一轉頭我又給“忘了”。

從小順子的嘮嘮叨叨中我大至得出如下結論:我叫福輕衣,今年十五歲,父福靖海,邊關守將,母亡故,康熙四十年進宮,四天前我去禦膳房領東西,途經蓮池不慎落水,路過的四阿哥救了我。

小順子比我小三個月,因家裏窮就被賣進宮中,與我同年進宮,而她就是那個令康熙往開一麵的女人——蘇麻喇姑。

因為我連穿衣、梳頭這些事情都“忘”了,所以她在閑暇時一一教導我,一晃兩年過去了,在這自成一統的靜思庵中,我們三人靜靜地結伴過著日子。

咳……咳……,裏間傳來陣陣咳嗽聲,我忙放下水壺,走到她身旁,輕拍著她的背勸道:

“姑姑,歇歇吧,身子要緊,我去請太醫來瞧瞧?”

她輕輕搖搖頭“不用了,沒什麼大礙的,不過是白咳嗽兩聲罷了。”

“姑姑”我不依地叫著,我怕她也象母親一樣,丟下我一個人,孤苦地在世上飄零著,

“依依,我真的沒事,你去看看小順子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

“是啊,按說他去禦善房也該回來了。”我不敵她的堅持,起身出門去尋小順子,想著順便去太醫院要點治咳嗽的藥。

我拎著藥包在禦花園中穿行,遠遠看見一片紫白,不覺走近,一陣風起,眼前落花成雨,目光穿過那深深淺淺的紫,晃惚中又聽見那輕輕柔柔,包含著千分憐萬分惜的聲音

“紫兒,你還有我,還有我!”。

“噫,你怎麼躲在這哭啊?被人欺負了嗎?”耳邊傳來好奇的聲音,連忙低頭以袖試淚,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不是說好不再落淚,不再讓天國的媽媽和他擔心的嗎?抬起頭,剛拭完的淚又模糊了雙眼,“風……”眼中的淚盈盈欲墜。

“嘻嘻,八哥,你什麼時候改名兒了,我怎麼不知道?”

“十四弟,別胡說。”

八哥,十四弟?是了,他雖麵帶微笑卻並無風給人的暖意,我怎會將他們錯認,一瞬間眼中濕意盡去,欠身請安:“八阿哥吉祥,十四阿哥吉祥。”

“起身吧,你是哪個宮的?叫什麼名字?”十四阿哥笑嘻嘻地問道,

“奴婢是靜思庵伺候蘇麻姑姑的,奴婢叫福輕衣。”我小心翼翼地答道,眼前這兩人可都是厲害的主,

“福輕衣,福靖海是你什麼人?”

一道流光從八阿哥的眼中劃過,

“是奴婢的阿瑪。”沉默,十四阿哥笑嘻嘻地看著他的八哥,八阿哥清亮的眸子鎖著我,

“兩們主子沒什麼吩咐的話,奴婢告退了。”我急於脫身,

“嗯,去吧。”八阿哥溫溫地說道,我行禮轉身離去。

對於這段曆史,我的出現是個意外,隻要靜靜看著就好,不必攪入其中,我告誡著自己,身後那兩道凝視的目光我選擇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