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黑了下來,雨下的越發緊了,我在燈下一邊和靖兒說著閑話,一邊惦記著十三阿哥和那新築的河堤,一陣敲門聲穿過風雨傳來,這麼晚了會是誰呢?我一邊想一邊撐起傘走至門前。
“誰啊?”我出聲詢問,風雨夜,殺人夜,武俠小說裏都是這麼寫的。
“輕衣,是我們,快開門。”是明嵐的聲音。
這麼晚又下著雨,我以為他們今天會留在總督府,我連忙拔開門拴。
“明嵐,你怎麼讓四爺淋著雨趕回來,病了怎麼辦?”我一走一邊責備著明嵐,因為彼此間已經熟悉,之前的客氣不在。
“不關他的事,是我不放心硬要趕回來的。”四阿哥出言解圍。
明嵐撇撇嘴,好似在說“看吧”,我瞪了他一眼。
“四阿哥,有現成的熱水,你們先洗個澡,我去給你們煮碗薑湯去去寒氣。”張府隻有兩個下人,一個是自稱書童的靖兒,另一個是打雜的餘媽,餘媽腿腳不便已經睡下,自然得我自己動手。
“嗯”四阿哥點點頭,我牽著靖兒提燈走向廚房。
我端著薑湯來到四阿哥門前:“四阿哥,我是輕衣”
“進來”屋裏四阿哥應道,
“四阿哥,趁熱喝了吧,明嵐的我已經讓靖兒送去了。”我放下薑湯,接過他手中的幹布繼續擦拭他披散在肩上的濕發,發絲光滑如緞,又黑又亮。
保養的真好,比現代那些拍洗發水廣告的強多了,改天問問他是怎麼護理的,我羨慕地想。
“要我剪下送你嗎?”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的臉蹭地一下紅了,手忙腳亂地放開手中的頭發,原來不經意間我竟然玩起了他的長發。
“我以為那是一種邀請。”他轉身,長臂圈住手足無措的我,燭光下黑眸閃著誘惑。
“夜深了,四阿哥請就寢,奴婢告退。”紅潮盡退,我淡淡地說,疏離的語氣拉開著彼此的距離。這個時代女人隻是男人的消耗品,我要的他不能給,也不會給,我不想成為撲火的飛蛾。
他靜靜地看了我一會,輕輕放開手,我鬆了口氣,他是阿哥,若是他執意而行,我也無可奈何,欠身出門,轉身的刹那瞥見他的眼中滿是寂寞。
今天是第六天,雨還在不停地下著,昨晚十三阿哥和張雲清在江邊呆了一宿,今早張雲清見河堤暫時沒有什麼問題,便請十三阿哥先回來,說一有情況立刻遣人來報。
“四哥,災銀何時能到?”
“至少還要十天才能到達。”
“十天?明天就無米可放了啊!”我在廊上打著絡子,裏間的對話清淅傳來。發生了昨晚的事後,我不想再起波瀾,有意避著四阿哥。
十天?饑寒交迫的難民有幾人能撐得過十天?我蹙起眉看著眼前密雨織就的水簾。
“姐姐,姐姐,這兩人說是要找大人,我便開了門讓他們進來。”靖兒的聲音穿雨而來。
抬眼看去,廊下立著兩人,一個白衣似雪,一個一身青衣,“八阿哥吉祥,十四阿哥吉祥”我連忙起身請安,心中詫異,他們不是被派去兩廣徹查鹽務怎會來此?
“起吧”八阿哥口中應著,眼睛卻盯著我的手。我低頭一看,原來剛才走了神,手中的線早已亂成一團,十四阿哥在一旁“嘻嘻”笑著。
裏間的四阿哥與十三阿哥聞聲走了出來,“四哥吉祥、十三哥吉祥”“八哥吉祥”此起彼落的請安聲營造出一幅兄友弟恭的景象。
進屋奉茶時聽見八阿哥說道:“我和十四弟在回京的路碰到前往廣東投親的難民,從他們口中得知此間糧食短缺,便順路調了些過來應急。”
“沒想到三哥和十三哥也在這裏,早知道我們就不用急著趕過來了。”十四阿哥與八阿哥唱著雙簧,原來是來堵嚓嚓爾木留下的缺口的,消息得的可真快。
“你們來的正及時,災銀還未運到,倉中存糧已盡。”四阿哥用一貫冷冷的聲調說。
“我們剛剛正為這事發愁呢,這下可好了。”十三阿哥附和著,一群由皇宮培養出的演戲高手在這小小的客廳中過著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