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加州。
別墅內比之往日,有了些許生氣。
因為別墅裏來了些客人。
沐陽褪去一直穿著的白色浴袍,動作很慢的想要換上他們送來的襯衫西裝。手上的鏈子已經被去掉,隻在手腕上留了兩道清晰的傷口。
有時候發起瘋來,拉扯的太狠,難免是要有些摩擦。
慣常不耐疼的沐陽,見見也從疼痛中知道了麻木的含義。此時手腕上的兩條傷口,對他來說,什麼都不算。
鏡子裏的人已經瘦到不成樣子,像是吸食了半輩子大麻的癮君子,顴骨高了,眼眶凹陷下去,顯得眼睛尤其的大,隻是裏頭溫熱的光,不管他如何的調整,都看不見從前的影子。
沒有溫熱,沒有陽光,沒有更快樂。
明明已經可以回去了,他卻回不到從前了。
沐陽絲絲的吸著冷氣,手不住的顫抖,隻是襯衫的扣子太緊,他的手幾乎沒有自控能力,努力了好幾次都扣不上。
更衣室的門嘩啦一聲打開了,四麵環繞的落地鏡裏,照著童子矜微微有些蒼白的小臉,她看見沐陽身上隻穿了一件純白的襯衫,上下都是打開的,這在中間,扣了一粒扣子。
鎖骨和精瘦的胸膛,都半遮半掩的裸露著。
下身隻穿了一條內褲,修長的腿又直又瘦,幾乎要皮包骨頭了。
童子矜有些心疼,臉上微微泛紅,卻並沒有退出去的打算,低著頭邁進更衣室裏,重新拉上門,“我幫你吧。”
沐陽並沒有轉身,隻是隔著落地鏡看著背後的女人,在她拉門進來的一刹那,後背下意識的挺直,麵色清冷,字句都像是刀子,恨不得在女人的身上,生生刮下一刀肉下來,“滾出去。”
麵對沐陽言辭裏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憎恨,童子矜有些難堪,聲音更加的輕了,“是……爸媽叫我過來。”
沐陽伸手扣扣子,嘴裏依舊是那句話,“不要讓我說第二次,滾出去。”
他在她麵前,已經沒有什麼秘密而言。但是,他卻覺得被多看一眼,都是一種侮辱,像是被人吊起來遊街,赤裸和穿著衣服,都沒有什麼區別。
沐陽從沒有這麼厭惡過一個女人。
童子矜的身體晃了晃,攥著門把,不知道積攢了多少勇氣,忽然回頭,“我有她的消息。”
沐陽的動作一頓,終於抬起眼,轉過身,肯施舍給站在他身後的女人,一點正麵的目光,裏麵稍瞬即逝的溫熱,卻是和她無關的。
然後,又歸於清冷和譏諷,“童子矜,你已經懷孕了,安安分分留在這裏當一個孕婦,不要妄想打她任何的主意。你們生的孩子,愛怎麼處理怎麼處理,我先告訴你,我不會認他。至少在你死之前,我不希望他叫我一聲爸爸。我以你們為恥。當然,如果你死了,他不幸跟了我,我會告訴他,他是他媽媽一步一步爬上我的床,辛苦得來的。”
這些不堪的話語,她在他身邊,每天都能聽到無數遍,從最初的痛不欲生,到後來的習以為常,每一寸,都像是要在她心上磨出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