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
這是三年後極其普通的一天,正是清晨。
光線一點一點爬過窗簾,屋子裏瞬間便亮堂起來。
屋裏的格局很簡單,也很幹淨。中央正對著這一扇大窗戶的是一張大床,此刻床上蜷縮著兩個人,都還沉浸在夢裏。
少年一頭酒紅色的碎發淩亂的鋪展在枕頭上,側臉非常漂亮,睫毛小心翼翼的探出來,像兩把小刷子一樣。被他抱在懷裏的少女,黑色的長發鬆鬆垮垮的係成一個馬尾,發稍呈現出溫暖的橙黃色。
少年的睫毛忽閃了幾下,睜開了一雙堪比薄荷糖清澈的眼睛,看清自己與少女的曖昧姿勢後,臉上抹上了一層誘人的紅色。
他小心翼翼的從少女手中抽出手來,戳了戳少女的臉:“起床了啦!睡神顧安夏!”
“……你才是最沒資格說我的那一個……”顧安夏揉了揉眼,爬起來,重複從三年前開始養成的習慣,將手對著自己和夏瞳澈比了一下,“哎呀小澈你真的長大了,竟然比我還高,你三年前明明比人家還要矮一頭的說……嗚嗚人家不要活了啊!不帶你這樣的……”
夏瞳澈默默的扶額:“顧安夏你夠了。”
的確,三年前十二歲的他比顧安夏這位雌性生物矮了一個頭,臉上還有可愛的嬰兒肥,每次麵對仗著自己海拔優勢的顧安夏,他就在心裏感歎上帝不公平。可是自從過了十五歲生日之後,他的個頭像竹竿一樣噌噌的往上竄,眼稍開始變得細長,肉滾滾的下巴也變得尖而俊俏,漂亮纖細的鎖骨被隱藏在校服領子中。
風情萬種,風華絕代。
“起床啦,你怎麼還看著我?”夏瞳澈湊過去,薄荷糖般漂亮清澈的眼睛帶著笑意。
顧安夏又盯了他一會兒,說:“你沒小的時候好看。”
“你說什麼?”
“你小的時候跟個肉團子的似的多可愛啊!哪像現在眼神這麼風騷!風騷就風騷吧,你還擺出一副無比純潔的模樣來!絕對的狐狸精!”
“……再說一句我就啃了你!”
顧安夏雙手合十吐著舌頭:“是是是!夏瞳澈大人,請你自由的……”
用餐時顧安夏依舊老老實實的端著盛滿米飯的碗裝啞巴,夏瞳澈在她的對麵,也是閉緊嘴巴,隻字不說。
顧安夏無比鬱悶的看著他,用腳在桌子下麵踢了他一下又一下。
終於,她的救世主開口了。
“駱姨……今天、今天上午,我想和顧安夏出門。”
溫柔的女人有著最溫和的笑臉:“當然可以了,老是呆在家裏會把自己憋壞的。你們要偷偷的哦,我不會告訴先生的。”
“挖哦,謝謝駱姨,我最最喜歡駱姨了!”
“是是是……”
誰都不能小看顧安夏察言觀色的本領。盡管從她剛來到這裏開始,這個家裏的所有人恭恭敬敬的對著夏瞳澈叫著小少爺,但她還是看出了那些人臉上掛著的假笑和眼底的嘲笑。
也不能去埋怨誰,對於一個父親從來沒有過來探望過的小少爺來說,即使身體裏存在著血緣的羈絆,時間久了,任何人都能看出端倪,人心便會變質。
可是隻有這個女人,這個被稱呼為駱姨的女人,她無論對著誰,眼神都是一樣的溫柔。
這樣的人,要不就是心地過於善良,要不就是心地過於殘酷。
善良的人的溫柔是由心發出,而殘酷的人,她經曆漫長的時光偽裝出來的溫柔,是比砒霜還殘忍的毒藥。顧安夏不敢想象也不願意去想象她會是後者。
也曾經問過夏瞳澈,他的母親是個怎樣的女人。
“……”少年很難得的安安靜靜地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回答,“不是個好女人。”
那時的顧安夏挑了挑眉,扣起手指去彈少年的額頭:“你竟然敢這麼說!”
“作為爸爸的情婦在那些特定的場所活動著,毒品什麼的都是由她來做交易。她特別特別的傻,爸爸的情婦又不是隻有她一個,可是就隻有她那麼死心塌地。爸爸不允許她見我,也不允許我去見她,直到她死,我都沒能見到她,所以樣子早就已經記不清了。”
他的母親死在一場很可笑的意外中,開車奔赴宴會的時候,車子後麵被人蓄意安裝的定時炸彈爆炸。車子翻到了山腳下,屍體四分五裂。
小小的夏瞳澈和他應該被稱之為父親的人趕到的時候,那裏已經變成了浩蕩的火海。
沒有警察,隻有陌生又熟悉的黑衣男子們,將火海團團包圍住。他將小手貼在車子冰涼的玻璃窗上向外張望,睜著濕潤的大眼睛看著麵無表情的黑衣男子默默地收殮著母親的遺骸。
那邊那個是胳膊……再過來一點是手指……更遠一點的地方有媽媽的頭……
風吹動了頭頂上的雲,天空澄澈幹淨,就像孩子的眼睛。
好奇怪啊,我果然是魔鬼。好想哭啊,可是哭不出來,我哭不出來啊!媽媽!
真想就這樣吼出來。可是他還隻孩子,手無寸鐵的孩子,看著父親冷漠俊美的側臉把眼淚和憤怒默默的咽回肚子裏。
這個世界明明那麼糟糕,可是我們卻還堅定的相信著它的美好。
夏瞳澈和顧安夏來到這個城市最繁華的一角的時候,剛好是上午10點,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天邊,無比耀眼。
vampire帝國是這個城市裏最大最豪華的酒吧,其建築外型完全是按照教堂的形式建造的,古褐色的岩石散發出一種神秘悠遠古老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