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花朵與少年·直到寂寞碎落成海(6)(3 / 3)

直到清晨的第一縷光撒在她的臉上。

直到護士倉皇打開門後發出驚呼。

後來的夏瞳澈總是莫名其妙的去想念顧安夏露出的最後一個微笑,不張揚,彌漫著淡淡的憂傷,卻又倔強而決絕。

他想起第一次見麵時她那倔強而防備的眼神,他想起在某個雷雨夜他們相擁而眠時她安靜的睡顏,他想起她在噩夢中驚醒時笑得一臉灑脫的模樣,他想起她豪無防備的對他說‘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就好了’時無比溫柔的眼神,他想起她最後的那個微笑,像眼淚一樣模糊他的眼睛。

顧安夏的葬禮上,她多年未見的父親穿著黑色的西裝趴在她的棺木前哭成了淚人,她年輕的繼母抱著幼小的孩子靜靜的佇立著,即使淚流了滿麵那眼淚中依舊有一絲慶幸在蔓延,而那有著一半血緣關係的弟弟,伸著小小的手掌迷茫的去觸摸照片上少女的黑白笑臉。

淺木織和上官葵染站在他的身邊,誰都沒有說話。命運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就悄悄的為你埋下了秘密,等著你自己走進去,走向自己的死亡。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我會回去,我會跟著阿夏回去的。”這世間早已沒了他所留戀的東西。

可是……“你們不需要哭,因為顧安夏她並不在這裏。”

是的,在下葬之前,她的父親執意要看死去的孩子最後一眼。打開棺木之後,映入所有人眼中的都是盛開的無比皎潔的海棠。

他覺得他的顧安夏不適合這個喧囂而肮髒的世界,幹淨的深海才是她的容身之處。

所以他帶著她去了她該去的地方,將自己的愛和少女一並埋葬在這片憂傷的深海之下。

遠處的天空像被血染過一樣,海水泛著冷豔的光。他輕輕的將她放入海水之中,然後站直,依舊是驕傲的樣子,隻是頭微微低著,悲哀到及至的樣子。

他閉上眼,清晨的風撕扯得眼角生疼。

風中幽幽的傳來少女的聲音,在輕輕的對他訴說著。

“呐,小澈,你聽不到的吧,我的心裏在說,顧安夏喜歡夏瞳澈。比過愛自己,比過愛這個世界。她其實不想離開,她其實想要一直陪著你的呢。不過,這些,你都是聽不到的吧?”少女的身體漸漸地沉入海中,雙臂在下沉的過程中緩緩地張開,就像是一個擁抱。在擁抱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愛人。

夏瞳澈靜靜地站在風裏,看著她漸漸地沉入海裏,被如絲綢如寶石般的碧藍的海水緊緊地裹住。

幾乎都要看不見她的樣子。

“阿夏,聽不見的哦。”他說。

【尾聲】

給最愛的人

那是很多年之後,開滿海棠的花圃裏,小小的女孩拎著自己的裙角,笑容甜美聖潔。

她看見逆著光的男人走到她的麵前,然後停下,薄荷糖般精致清澈的眼睛裏彌漫著笑意。她明明是第一次看見他,卻覺得他仿佛在她的記憶裏存在了千年,萬年。

男人輕輕的鋪展開她的小手,將一枚戒指放到她的手心裏。

她疑惑地抬起倔強的小臉,問他:“……什麼要把這個戒指給阿夏?”

因為本來就是要給你的啊。男人薄荷糖一樣美麗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他說:“那是因為我喜歡你。”

瑪雅人相信,愛如圓環,生生不息。

戒指的最邊緣,刻著一行不能被人輕易察覺的精致小字。

致我最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