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9章 靈塔叢林(2)(1 / 3)

少年喇嘛給梯子上的人喊了一聲什麼,轉身就跑,沒跑多遠,就和瓦傑貢嘎大活佛的管家撞了個滿懷,愣過神來後結結巴巴說:“炸藥,炸藥,在達鬆格廊道。”

香波王子覺得已經盡到了責任,招呼梅薩朝著達鬆格廊道那邊的白宮東大殿快速走去,腳步是堅定的,心裏卻疑慮重重:達鬆格廊道並沒有給他們靈感,他們和智美走了相反的方向,到底誰對誰錯呢?

東大殿門口非常擁擠,一些來誦經的喇嘛和信徒到這裏就不走了,這裏是大誦經法會的分會場。香波王子和梅薩被前後經過的人搓來搓去,舉步維艱地站在人堆裏。

梅薩說:“我們都湊不到跟前去,怎麼找啊?”

香波王子說:“那就用心找,用靈找。這裏是白宮最大的殿堂,曾經是西藏地方政府的辦事機構。你往北看,最醒目的就是達賴喇嘛的獅子法座,法座是不動不移的,誰坐上去誰就是達賴喇嘛。懸在法座上方的匾額看清了吧,‘振錫綏疆’,匾上有‘同治禦筆之寶’的紅色璽印。同時這裏也是白宮的壁畫之庫,最著名的一組博彩繪畫是‘獼猴變人’。說的是觀世音菩薩派遣一隻神變獼猴來到雪域高原修行,遇到美豔的羅刹女。羅刹女幾欲挑逗,一再懇求:‘讓我們結合在一起吧,如果你不答應,我就會成為妖魔之妻,生下無數魔鬼,雪域高原將變成魔鬼的世界。’獼猴執意不肯,再怎麼說,我也不能破戒。一日觀世音菩薩托夢給獼猴,告訴他,你為自己的修行,不肯破戒,那隻是小乘之為,你若是和羅刹女結合,在雪域高原繁衍後代,那是見義勇為、利益世界的大乘之為,孰重孰輕你自己掂量吧。獼猴當即醒悟,立刻和羅刹女結為夫妻,並生下了六隻小猴。他們吃了地上的五穀,毛發漸短,尾巴漸縮,說起了人話,變成了西藏的先民。這個故事跟達爾文的進化論不謀而合,可見愛因斯坦的話是對的,他說隻有佛教才是這個世界上和現代科學共依共存的宗教。”

梅薩說:“你又扯遠了,別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香波王子說:“沒有忘,獼猴破戒和羅刹女結合的理由,也應該是倉央嘉措的理由--不做小乘做大乘。倉央嘉措的大乘之為當然不是為了繁衍後代,而是為了讓佛教更具人性,更加親民,更有入世的魅力。佛教的目的說到底並不是為了讓幾個僧人修煉成佛,如果不能讓擁有七情六欲的廣大俗人離苦得樂,擺脫煩惱,佛教寧肯自寂自滅。在倉央嘉措看來,愛情是離苦得樂的唯一通道。”

梅薩說:“你不會認為倉央嘉措就是那個獼猴,他的情人就是羅刹女吧?”

香波王子說:“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授記指南’裏說,‘為什麼三色天梯之上是無限虛空的繁衍’?這是什麼意思?在佛經裏,獼猴和羅刹女的繁衍是‘無限虛空’的繁衍,而倉央嘉措在密宗修煉中最崇尚的境界就是‘無限虛空界’。因為它繁衍的是‘有’,是世俗的情義、男女的愛情。這情義這愛情就好比天空的蔚藍,當蔚藍很少時,你會說天上有藍,當全部都是蔚藍時,你會說天上幹淨得什麼也沒有。愛情很少,就是‘有’;愛情無限,就是‘空’。在愛情消滅所有的苦惱之後,你就從‘有’進入了‘空’,又從大‘空’看到了真‘有’。”

正說著,突然看到兩個發放誦經茶飲的喇嘛一人提著一桶奶茶走來,擠成一團的喇嘛立刻裂出了一條口子,那口子直通前方“猴子變人”的壁畫。香波王子和梅薩幾乎同時邁動腳步,沿著口子快步走去。還沒走到跟前,口子突然消失了,他們又被裹纏在喇嘛堆裏。他們焦急地往前擠著,驀然發現也許這個地方是最合適的,遠觀的效果是如此美妙,讓他們不僅看到了壁畫上的獼猴和羅刹女,還看到那些獼猴的分布如果用線條連起來,就是一座山脈和樹林背景上的斑斕佛塔。

梅薩以為香波王子沒看到,指著壁畫說:“塔、塔、塔。”

香波王子說:“剛才我說了,倉央嘉措最崇尚的‘無限虛空界’繁衍的是‘有’,而最初誕生的佛塔,就是‘有’的象征。佛說,萬物皆空,沒有自性。弟子問,連佛也是空的,也沒有自性嗎?佛說,佛雖空,但有塔。於是建造一土塔用來象征佛,名叫‘翠堵坡’。佛塔是寺廟的先河,也就是說先有塔,後有廟。法界為‘空’,塔境為‘有’,佛既是‘空’又是‘有’。作為佛的替身,‘佛塔’就是佛與塔,就是空與有,就是空中有‘有’,有中有‘空’,就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梅薩說:“別繞了,我知道佛教是思辨的科學、思辨的信仰,你就說我們現在怎麼辦吧?”

香波王子說:“快去有佛塔的地方。”

他們推搡著喇嘛,擠出東大殿,直奔紅宮的達賴喇嘛靈塔殿。

這時,王岩和卓瑪來到白宮東大殿,在喇嘛堆裏擠來擠去,不斷打聽:“誰是布達拉宮的喇嘛?”

終於有人說:“我是。”

王岩趕緊問:“布達拉宮哪裏有電腦,能上網的電腦?”

喇嘛問:“電腦?公家的還是私人的?”

王岩說:“都行,隻要方便我們用用,我們是警察。”

喇嘛顯然有些顧慮:“不知道,你們去問問別人吧。”

3

當瓦傑貢嘎大活佛一行匆匆來到達鬆格廊道,麵對那幅唐卡時,都感覺他們被人戲弄了。唐卡不過是一幅薄薄的卷軸畫,背後的牆壁上也沒有洞隙和夾層,怎麼可能藏匿炸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