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下,李雲又說道:“派人告訴安陽那邊的弟兄們,切不可大意,南邊幾縣很多人的投靠或許不過是權宜之計,何太守舉告我的消息傳開,那些人說不定會落井下石!”
董千抱拳道:“我這就去做。”
接下來幾天,不斷有官吏豪族上門拜訪,直到一個震驚的消息傳到汝南。要說各地的官吏會隱瞞盜賊的情況很正常,但哪個地方若是出現反賊,那反應就激烈的多了,“盜賊”“反賊”一字之差,意義截然不同,盜賊起事不過是求口吃食,反賊則是以推翻當今朝廷為目的。
汝南太守何敞彈劾李雲的文書,說是此人賊子野心,私募兵卒近萬,肆意圈占田地,違犯朝廷各項禁令,直呼聖天子名號,全無忠義,理應從重懲治……豫州牧收到文書,一時間不能分清真假,但因內容實在太過駭人,也不敢怠慢,修書一封說會立即查證,連同汝南太守的彈劾文書一起,派幾百裏加急的信使送往長安,然後派遣使者到汝南探查。
汝南太守舉告刺奸都尉為反賊的消息首先在沛郡傳開,沛郡的眾人事不關己,等消息傳到汝南,頓時引起軒然大波,地方上的那些官吏豪強都是蠢蠢欲動,正如李雲所想的那般,懷著落井下石念頭的大有人在,暗中尋門路跟著何太守一起向上舉告。他們不關心李雲是不是反賊,眼睛都盯在縣城內的茶樓茶鋪上麵,覺得隻要李雲一倒,那如搖錢樹一樣的茶葉豈不是唾手可得?
豫州牧派出的信使一路急行,和周嘉的人前後腳到達長安,這文書都到了大司徒府負責處理奏章的奏曹那裏,他先在手中壓了幾天,然後不聲不響的送到了大司徒王尋的案頭。
王莽大權獨攬,朝中大小事務必須經過他的批複才能施行,王尋雖是大新朝的丞相,但能決斷的事情幾乎沒有,還不如一位尚書的權利大,所以行事也是小心謹慎,輕易不會得罪人。王尋看了文書之後,並沒有立即上報,因為文書言辭雖激烈,但沒有任何證據隨書送來,聖上正為北邊和西南的戰事憂心,這等下臣之間的攻訐,即便是上奏,尚書那邊也不會通過。
直到四月下旬,豫州牧的第二封文書才是送了上來,原來前段時間,李雲動了何敞的人,讓對方吃了虧,王尋一看是這種情況,立刻有了決斷,這等“小事”怎敢驚動聖上。各郡縣的執法刺奸和當地的官員本就是對立的,有矛盾才正常,這說明汝南刺奸都尉李雲勇於任事。
至於豫州牧提到的那四千兵馬,在大司徒眼裏實在微不足道,各級官吏都加將軍銜,李雲是裨將軍,把自家的家丁門客變成朝廷的兵馬正是忠心為國的表現,所以王尋將文書發回,交由豫州地方自行處置。
上麵的處理結果快馬傳遞到沛郡這邊,豫州牧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沒有理會汝南各地派來的使者,那些人都帶著重禮慫恿著要對付李雲,但他在了解李雲的詳細情況後,並不願意去找自己境內這頗具實力之人的麻煩。真要將對方逼反,四千兵馬在一郡之地還是能鬧騰出不小的動靜,傳到朝廷的耳中,他這個州牧也會有麻煩。
等到四月底,文書被轉到了李雲手中,同時還有一封申斥汝南太守何敞的公文,隨後,此事的結果就在汝南傳開,那些在這段時間跳上跳下的官吏豪族們紛紛偃旗息鼓。
何敞完全沒有想到朝廷和州牧竟然不相信自己所說,看著申斥文書,心中無比憤怒,和他相反,李雲看到是這個結果,懸了二十多天的心終於著地了,既然自己無事,那清算也該開始了,這些天,有哪些人露出敵意,各縣的探子打聽的很清楚,對敵人,他向來是不會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