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回話吧。”女子淡淡的開口,聲音裏沒有一絲溫度。

“謝陛下。”

“聽聞國師最近身體欠佳,可是為國事操勞傷身?”女子端起置於右手邊的茶,輕抿一口,狀似不經意問道。

“有勞陛下費心,臣隻是微感風寒,經過幾日調整,現今已無大礙。”鳳亦南躬身一揖,聲音不卑不亢。

“哦?風寒雖小,如若不當心,也會變成大疾。國師一會還是到太醫院讓曲太醫給你把把脈,再開幾幅藥鞏固一下身子的好。”

“謝陛下關心,臣感激不盡。”鳳亦南雙膝跪地,向位於上座的女人行了個大禮。

“起來吧。”位於上座的女人無奈的說道。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這三個字她每天都要說百八十次,當皇帝可真是累。

“是。”鳳亦南聽到女人的歎氣聲,低著頭翻了翻白眼。拜托好不好,你隻是動了動嘴皮子說了幾個字就嫌煩了,我可是在不停地做“跪地—起立”運動。真是個不知道滿足的女人。

“孤王聽說國師即使抱恙在身,也一刻不離祈天殿地為國家、,百姓祈福。孤真是感動。”位於上座的女人在說道“感動”兩個字時,故意放低了聲音,她就不信這該死的國師會聽不懂她的意思。

果不其然,鳳亦南聽完這句話後又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真是可悲,要是知道真麼快又得下跪,剛才還不如不起來呢。深深地叩下頭,雙手赴前,鳳亦南小聲說道:“臣惶恐。”

“鳳國師這是幹什麼?”女人微提高些語氣,裝作驚訝的說道。看到鳳亦南下跪,她的嘴角微微的翹起一個弧度。看來事情還是有轉機的,他也不像暗衛情報裏說的那樣一點都不怕死嘛。

“錦州水患泛濫,滄州十年大旱,瓊州又蝗禍肆虐……微臣身為國師,向天祈福,保我鳳雀國泰民安,是微臣的職責,微臣豈敢貪功。”鳳亦南流利的說完了這一番話,語氣不卑不亢,竟顯不出一絲慌亂。他當然知道陛下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也知道陛下這次叫自己來的目的。但是他不想幫她,可他也不想死啊。人生漫漫幾百載,他才活了短短二十幾年,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祈天殿裏呆著。他還沒有出去看看這花花世界,要是就這麼死了,多可惜啊,他都為自己覺得不值。

“你們國師一族自古就能與天對話,孤王想知道,你這次與天對話了那麼久,閉關數月,可有什麼收獲?上蒼可暗示你這錦州水怪何時能退,滄州何時會降甘霖,瓊州蝗禍怎麼處置,還有那瑤州地龍何時會臣服?”位於上座的女人不緊不慢的問出這一連串的問題。好像對於這些禍事,心中早有盤算。如今問問他,也隻是隨口聊聊。可是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麼的急於想知道接下來要怎麼辦?這些問題天天攪得她食不下咽,寢不能安。她費盡心力去處理這些問題,可是往往是處理完這個,又出現另一個比之前更複雜更棘手的問題。她都快要被這些事情弄得崩潰了。她想知道她到底要怎麼做,上天才能原諒她!她不停地祈求上天可憐可憐她,給她一個贖罪的方法,給她指一條解脫的道路,可是上天從來不予以暗示。

“臣該死。請陛下恕臣無能,臣即使日日夜夜跪於祈天殿,也沒有得到上蒼的半絲憐憫。”對於這件事鳳亦南也很無奈。身為國師,他知道鳳雀國會出現這種事的原因,也知道如何解決這件事。可是,要他怎麼告訴陛下說這是因為她十八年前逆天命自立為王所造成的結果。他敢保證,以他對陛下的了解,自己要是說出了真相,估計今晚就得到閻王那報道。

“哎……這也不怪你,孤知道天機不可隨便窺覬。”說不失望那是騙人的,女人深深地歎了口氣。雖然早知道會有這樣的答案,可是當真正聽到時,心還是悲涼到了極點。短短一句話,幾個字,就把自己唯一的一點希望給打滅了。那種被逼入絕境的感覺,那種知道了自己隻有死路一條時的哀傷,讓她幾乎想要立即站起來,奪門而出。可是,她必須坐下,當著臣子的麵,她隻有忍耐,因為她是王——一條自己選擇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