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剛入初秋,在這清冷的月夜,一陣秋風吹來,難免讓人有些涼意。沈覓雙邁著優雅的步伐,緩慢的從鳳翛然身旁走過。乳白色的錦袍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銀光,烏黑直順的長發隨意的披灑在腰間,隨著沈覓雙行走的步伐,發梢有節奏的輕擺。一白一黑,配合的如此完美,仿佛如在黑暗中漫步的天神,讓人隻敢遠觀,不敢近擾。
鳳翛然震驚的看著從眼前走過的男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沈覓雙的側臉。不可否認,眼前的男子光是看側臉就讓人難以自拔,雖看不清具體五官,但是那在月光下棱角分明,立體感超強的輪廓,足以讓任何女性瘋狂。
感受到從身邊女子處傳來的炙熱的、癡迷的目光,沈覓雙微不可聞的皺了下眉頭。看也不看鳳翛然一眼,徑直走了過去。
守在前方嚴陣以待的眾護院待看清來人,都不免吃了一驚。“沈公子,這麼晚了,您如何會在此?”
“賞月。”沈覓雙抬頭看了眼懸掛在天邊的那輪皓月,輕聲說道。
“賞月?”聽著沈覓雙簡單的回答,眾護衛都有些吃驚亦有些不信。這賞月也不能半夜三更賞吧,現在都快子時了。
“怎麼,不可以麼?”看著剛才發出疑問的那個護院,沈覓雙淡淡的反問了句。聲音雖輕,卻讓人不容懷疑。
“可以,可以……”護院一聽沈覓雙的聲音裏透著一絲不高興,立馬點頭答應。
“嗯……”沈覓雙簡簡單單的應了一個字,之後便不再理她們繼續抬頭看月。沈覓雙不說話,眾護院亦不敢隨便開口,隻好站在原地低著頭數腳趾頭。四周重新陷入了安靜。“怎麼你們還不走?難道要配本公子賞月?”
“不敢,不敢,小人等這就離開。”得到沈覓雙的驅逐令,眾護院如同大赦般迅速離去。陪沈覓雙賞月?再讓她們多活二十年她們也沒那個膽。
等到護院都走遠了,沈覓雙隨意看了一眼鳳霞然藏身的柳樹,便邁著輕悠的步子離去。鳳翛然聽見沈覓雙離開的腳步聲,趕緊從柳樹後探出頭來,看著那月光中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的心裏不免有些發怵。這個男人是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身後的?她可以確定自己這一路走來都小心謹慎著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途中也並沒有看見有人,那麼他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又跟蹤了自己多久?
鳳翛然腦子一邊飛快的回憶著今晚自己所走過的路線,一邊不停地猜測著這個男人到底跟蹤了自己多久,又為什麼會幫助自己。正在呆愣之際,她突然感覺到眼前一道視線閃過,鳳翛然立即回神,本能的朝視線發出地回望過去,卻隻見沈覓雙在接觸到自己的視線之後立即轉身離去的背影。
雖隻是輕輕一瞥,但那雙眸子卻足以讓鳳翛然整顆心為之顫動,整個人為之牽魂。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漆黑明亮的雙瞳微有些濕潤,仿佛溢滿盈盈水晶。美麗無雙卻又讓人感覺宛如裝滿了整個天下的滄桑。那雙眸子裏含蓋了太多的情緒,就像蘊藏了世間的所有愛恨情仇,那裏麵寫著太多的不舍,哀怨,仿佛整個天下都虧欠了他。
許是一分鍾,也許是一刻鍾,也有可能是一個時辰,鳳翛然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她隻知道當她回過神時她的小腿已經有些酸麻。隻是那短短的驚鴻一瞥,就讓她為他想邊了整個天下。她滿腦子想的都是關於他,到底是誰欠了他,是誰負了他,又是誰傷了他?
拖著滿腦子的疑問鳳翛然恍恍惚惚的走到了落霞苑門口,剛準備進去,就見一男童正端著個盆從霞兒的房間出來。鳳翛然立時一個激靈,腦中一直想著的關於白衣男子的事情全部嚇飛,趕緊側身躲入牆後。
那個男童好像是霞兒的貼身小廝,鳳翛然努力回憶著他叫什麼來著。想來想去,發現霞兒根本沒有跟自己介紹過他的這個小童,遂鬱悶的撇了撇嘴。此時,她突然發現不光是這個小童,霞兒沒有向她介紹過任何人。她和霞兒之間唯一共同熟識的便是冬父,還有霞兒的小白兔。她記得有次霞兒好像不經意的說‘她和小白都是他的好朋友’。那麼,這樣說來,有可能霞兒在這兒生活了幾年沒有一個朋友。思及此,鳳翛然鬱悶的翻了翻白眼,她應該是欣慰還是痛哭?這麼久霞兒都沒有交到一個朋友,這隻能說明是他自己的原因,很有可能是他性格有缺陷。而她,現在作為他的朋友,將來豈不是很有罪受?
等著小童輕輕地扣上門,然後提走廊柱上掛的一盞燭燈,慢慢消失在拐角處的黑夜中,留下另一盞在落霞苑主屋前獨守,散發著微弱的亮光。鳳翛然大著膽子一溜煙的跑到門邊,輕手輕腳的推開門,然後再輕手輕腳的關上,借著裏屋那一點燭光,踮著腳尖,小心翼翼的向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