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陰沉著,寒冬臘月的北風呼嘯著,夾帶著刺骨的冰冷吹向大地,吹向每一個角落。
衰草枯楊,東城門外官道旁的原野上一片敗黃,隻留下凜冽的寒風嗚咽的嘶吼著,拐過城門彎子,就是一大片樺樹林子,一直延伸到遠處的山坡,這些夏天時候枝繁葉茂的樹林此刻枯枝突兀的向上伸著,遠看起來蒼茫的很,最吸引人矚目的倒是那林子邊上一抹瘦小的翠色,遠看在那林邊徘徊,顯得十分醒目。
走近一看,卻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正奮力的將那樺樹上長的比較低矮的枯枝齊整的砍斷,他的雙肩還略顯稚嫩,並不是太粗的樹枝需要他三兩下的狠剁才會齊根斷掉,地上已經有數十根粗細不同但長短相差無幾的樹枝,隻見他麻利的將這些樹枝用幾根爛布條一捆一包打了一個死扣,然後拖著這捆柴禾就繼續朝林子深處去尋找他能夠得著的枝椏。
這少年名叫林海,父母早亡,是城東有名的孤兒,幸好被好心的王老漢夫婦收養,老兩口本來無兒無女,老來可以拉扯大一個男孩也不容易,就認了林海做了義子,原本雖說日子過的挺苦,但是一家人也是其樂融融,王老漢靠每天給人拉車為生,辛苦一天回家後林海也很乖巧,一聲及時的爹爹讓王老漢覺得一天的辛苦都沒有白費,可惜好景不長,自從去年秋天開始王老漢一病不起後,老夫妻二人被病痛折騰的先後撒手人寰,隻留下十歲出頭的苦命的林海再次變成一個沒人要沒人理的孤兒了。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隔壁酒樓一個老夥計跑堂的老林看這小林海著實可憐,又是看在本家的份上,隔三差五的照應著這個小孩,平時食客多的時候吃剩下來的飯菜能給小林海留著的就多留一點,酒樓生意不好的時候就讓小林海幫忙劈劈柴火打打雜,天冷的時候到城門外砍拾點柴火回來幫幫忙,反正也沒有花費一分錢,每天剩菜剩飯的打發下小林海,還可以讓他幫打打下手,酒樓掌櫃的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就這麼湊合著過了一年多了。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年這個冬天異常的寒冷,大部分的人們都躲在家中烤著爐火就著炕頭貓冬,家境殷實點的公子哥們三三兩兩的聚到城中幾家生意還算不錯的酒肆茶樓中去包個雅座聽聽曲兒,又或者就在大堂角落裏邊喝酒邊聽聽走南闖北的那些商販們講些奇聞怪談,到也是一樁樂事,這樣一來這個冬天酒樓生意還算不錯,可是客人既然來了總不能凍著客人吧,這樣燒爐子取暖、燒開水這柴禾就消耗大了,掌櫃的眼看著客人多多心裏高興,可是又舍不得花錢去問人家買柴禾回來燒,無良的老板就想到了小林海,給了他一把柴刀讓他天天去城外砍柴,一天管他三頓飯。小林海心地上還是孩子,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再說了也不能白吃人家的,掌櫃的一提也就天天去砍柴了,跑堂的老林也更不好說什麼了,更何況這幾天客人特別多,他自己跑堂也被人吆喝得團團轉。
“哎,能夠得著的枝椏全部被我砍了,要想砍到更多的就要跑到更遠的地方了,要是我能長高點就好了,哪怕隻是一點點,我就能夠得著很多了!”小林海拖著一大捆柴禾仰頭看著頭頂多如虯龍的雜枝,翹著那被凍的紅通通的小鼻頭,自言自語著。那童真的臉龐上滿是堅強,一雙亮眸黑如點漆,兩條劍眉英氣無比,端的是個俊俏童子。
一片黑影刷的一下突然從林海的視線裏一閃而過,小林海揉揉眼睛訝異的望過去,見是一隻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大鳥正張著翅膀掠過樺樹林,向著山坡那邊飛掠而去……十歲的林海正是對事物充滿好奇的年齡,要擱在同齡的其他有爹媽的孩子那裏,這刻可正是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無知者無畏的時候,一見這樣奇怪的大鳥頓時好奇心一起,也顧不得捆好的柴禾了撒腿就直向林中追去。
那怪鳥飛的速度挺快,眨眼間就幾乎消失在小林海的視線中,不過偶爾傳來的“咕”的一聲鳥叫聲還是讓小林海追趕的方向大致吻合,逐漸的小林海已經走到了他從來沒有深入到過的山腳下的樹林中央,這裏地勢開始出現了坡度,已經完全看不到大鳥的蹤跡了,回去吧?小林海有點不甘心,於是隻好繼續在山坡上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