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蘭的第一個反應是,這一定還是在因為饑餓疲乏恐懼下沒做完的夢,或者是幻覺中。她有過這樣的經曆,真實如生的幻覺。
驚叫。
“那蘭,不要怕!我是來救你的!”
不到十分鍾後,警笛聲又響起來。那蘭知道,她真的得救了。
這幾分鍾裏,那蘭認識了這位救星。這是一位年過花甲的老人,精瘦,花白胡子,他自稱姓陳,說“你可能聽說過我”。那蘭喝了他帶來的礦泉水,吃著他帶來的餅幹,聽說他姓陳,就猜到了幾分:“您是陳玉棟,陳老師?”
“叫我老陳就行了。”
陳玉棟是三十年前經手第一起血巾斷指案的公安幹警,也是參加了幾乎每一起斷指案偵破工作的專家。
“您退休了,怎麼還……”米治文若在,一定又要說她明知故問。
“猜猜是誰通知我的?”陳玉棟選擇了反問。
“楚懷山?”
“小姑娘果然聰明,知道巴渝生不會直接卷進來,新來的那個公安部的家夥更不會叫上我。剛收到楚懷山的電話,我還以為是哪個小子在惡作劇,講話吞吞吐吐、疙裏疙瘩的。後來聽他對整個案情這麼了解,才知道事情嚴重。”
的確是楚懷山最先為那蘭消失的行蹤拉響了警報。他一直在等那蘭去米家村考古的結果,等到將近半夜,網上尋不見,電話打不通,情急下隻好聯係金碩。無論金碩對那蘭這次的“擅自行動”多麼暴怒,至少他是個謹慎有加的警官,立即調動了兩輛警車連夜趕到米礱坡後米家村的遺址搜索。深夜迷霧中,沒有找到那蘭的影蹤。
金碩更是感覺到事態的嚴重,不得已通知了巴渝生。巴渝生和金碩商討是否要在全市範圍內尋人,同時楚懷山想到了陳玉棟。
米治文對董珮綸強奸殺害未遂被捕,正好是陳玉棟退休前幾個月。從巴渝生發來的資料看,陳玉棟也參與了處理這一案件的工作,對米治文進行過深入徹底的調查。
事後楚懷山告訴那蘭,當時他忽然開了竅——“我們一直想深入了解米治文,但都忽略了一個近在眼前的良機:沒有誰比陳玉棟更了解斷指案和米治文!可是,陳玉棟不是已經退休了嗎?”
斷指案肆虐的三十年,幾乎覆蓋了陳玉棟的整個公安事業,而要對陳玉棟的事業精煉概括,就是“成也斷指案,敗也斷指案”,他退休時,斷指案仍在繼續,稍有事業心的人,都很難瀟灑撇開這一切,更何況根據陳玉棟留下的記錄和報告看,他是一個對偵破刑事案件有著極度熱情、對工作一絲不苟的警官。於是楚懷山打電話向陳玉棟求援,那時已過淩晨一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