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有許多事,紫怡已經忘記。但她不會忘記,是如何渴望看見,第二天從海南島飛往桂林的遊客中有孤獨遊客名單的激動心情。她的手微微發抖地拿著日程安排表,眼睛搜尋著陌生遊客的名字。隻有七位旅客,他在名單裏,一對中年夫婦取道去了北海。
她的臉上綻放出最燦爛的笑容,寧靜的額頭上寫下了激情二字。
綠色長城似的樹籬天然巧成作為賓館的維護結構。緊靠樹籬的人行道上,行人稀少。濱海大道上行駛的車輛川流不息。一輪紅日的升起,象征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濱海賓館的霓虹燈在初升的太陽下失去光彩,紅底藍字的招牌在太陽的光輝下,以它的書法向路人展示它的莊嚴和氣派。賓館像是飛機機翼的群房的兩側山牆上爬滿了常青藤。錯落有致的花壇、花床緊緊圍繞著賓館。左側的噴泉池裏的睡蓮羞澀地閉上她柔美的花瓣,巨大的圓形荷葉接天蔽日地覆蓋在水麵上。清晨的院落裏隻有少數的遊人在散步。馬上就要離開了,隻有今日,紫怡才深深地感受到它的美麗所在。
誌祥的豪華中巴已從停車場開到賓館的大門前。紫怡的作息安排中,誌祥總是走在前頭。她滿意地對誌祥微微一笑。微笑裏有感激、讚賞、信任。
清晨,她已經盼望能快點看見孤獨遊客。他會出現的,一定會出現的,她萬般幸福地期待著,像是期待她的幸運之星。她站在中巴車的車門前,眼睛緊緊地盯著賓館的門廳,緊張的心情猶如上了戰場,不遺漏任何蛛絲馬跡。
陌生遊客準時從門廳裏出來,像報時的鍾一樣精確。他抑鬱的心情稍微有些減弱,臉上呈現出一種微弱的明亮的色彩,冷漠的目光裏有一絲柔和的情愫。他手裏提著小型的旅行箱,麵對她的微笑,他禮貌地點點頭。他的禮儀猶如他身上的名牌服裝一樣,高貴而優雅卻又拒人於千裏之外。
隻要又看見他,其餘的又算得了什麼呢!紫怡的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來生,隻有今世。
飛機上,她與孤獨遊客的座位聯在一起,她是如何顫抖著,小跑著來到座位前坐下,既高興又有一絲的膽怯。遊客安靜地坐在機位上,看提供給旅客的消閑雜誌《中國畫冊》。遊客的眼睛埋在報刊中,看不見他的眼睛。
紫怡急切地想看看遊客的眼睛,從那裏她想知道他在想什麼?遊客像回避似的,眼睛隻盯著報刊。忽然他抬起頭來,她卻沒有勇氣迎接他的目光。她低下頭,像是在手提包裏找什麼物品。想認識他的火苗正在她的體內逐漸長大成為汪洋的火海,仿佛要從胸膛裏溢出來。她拋棄了內心的膽怯與不安,鼓起勇氣向孤獨旅客做了自我介紹。
她的臉由於內心裏的激動、渴望,染上了玫瑰色的紅暈。這樣一來,紫怡的美越發凸顯,雙眼熠熠生輝,潔白細膩的皮膚上洋溢著幸福的光芒。其實第一天的旅行之初,她已經做了自我介紹。她的目的是顯而易見的。
“很高興認識您,我叫關紫怡。”
“很榮幸,我是鍾瀚海。”遊客用溫和的聲音說道。
即更是溫和的聲音,但還是有別的情感在裏麵,是拒絕還是冷漠,她分辨不出。她已經喜出望外了,他至少沒有拒絕她。
瀚海標準式的禮儀顯現在臉上,溫和的笑容浮現在嘴角上。看見他的笑容,她知道瀚海是一個親切溫和的人。一絲欣慰油然而生,心中的狂喜倏忽從她潔白、寬闊的額頭飛過。這一句話引發了她萬分的猜想。
遊客說完話後,禮貌地點點頭,專心致誌地看起《中國畫報》。
瀚海在他既定的位置裏端莊地坐著,不越雷池半步。想從交流中了解他更多的信息的想法破滅了,她亮起的漂亮的眼睛失望地垂了下來。她從隨身坤包中拿出CD,打開了音樂,還是那首《相逢是首歌》。舒緩的音樂聲中,她的思緒飛到了大學的校園裏。她的頭靠在後座椅上思緒漫飛,陶醉於音樂聲的情景。不知是紫怡身心的變化還是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麼歌?喜歡音樂?”厚重的聲音響起。
他的聲音厚重、深遠。紫怡知道,他是一個有著寬廣的心胸,遠大的誌向、溫柔可親的性格的人。僅僅半天的時間,她對他的看法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相逢是首歌。喜歡音樂,不過不懂。”
“是首老歌了。對於我來說,能聽懂、欣賞就可以了,不必精通。”
“您這麼看?是搞音樂的?”
“不,略知一二。剛參加工作?”
“是的,一年了。”
“喜歡這個工作嗎?”
“不,不是太喜歡,但喜歡旅遊。”
“我倒覺得您非常適合此項工作。許多的旅遊中的講解,隻有您是投入了激情和熱情的。我想您對於自己的工作恐怕還沒有一個正確的認識或者是您進入到一個誤區中了。人們往往會陷入誤區,眼前所擁有總是不珍惜,向往著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旅遊,不見得總能見到最美的風光,景點之中有時隱藏著看不見的陷阱,讓人誤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