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睡起來後,她別出心裁地在花廳裏侍弄花草,後來她想觀賞別墅的全貌。說真的,以前她並沒有好好地看過別墅的全貌。牆上的山水畫、壁掛、壁燈、裝飾都引起她極大的興趣。看著看著,她來到了走廊的西頭。一間一間的屋子,房門緊鎖,再沒有什麼可看的。她轉身往回去時,看見緊靠裏的房間的門開著。紫怡隱約記得這些房間平時都是關著的。雖然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她卻從沒有想進去看一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順手推開了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工作間。
厚重的窗簾遮擋屋外強烈的陽光。屋子的中間放著一張橢圓形的會議桌,有幾把椅子。桌子上擺滿了圖紙、建築沙盤和一些建築圖集。山牆是一麵書櫃,裏麵擺滿了書籍,靠裏牆還有一套完整的電腦和電腦桌。屋子裏灰塵滿地,沒有任何生活的氣息,有的隻是沉悶和落敗,一切跡象仿佛是大撤退前的零亂不堪。
紫怡走過去,拉開了窗簾。明媚的陽光刹那間瀉滿了整個屋子。空氣中的灰塵在陽光下飛舞,像是無數的精靈在空氣中跳舞。這時她注意到,桌子上的沙盤中有一個似曾相識。她來到沙盤前,紫怡的眼中閃過市中心的電視演播台。眼前的沙盤與它一模一樣,隻是縮小了無數倍的模型。她伸手去拿時卻碰到了一個煙灰缸,裏麵裝滿了煙蒂。不是瀚海常抽的那種牌子的香煙。
她想把沙盤拿到陽光下想仔細看一下。很大,不好拿。她費了很大的勁,隻好讓它置於原位。她低下頭來,細細地看著。她沒有到過電視演播台內部,看了沙盤後,內部的結構,她大概有了印象。設計很人性化,布局合理,還具有西洋風格。她微微笑起來,終於看見了廬山真麵目。她抬起頭的瞬間,看見沙盤底座下刻著一朵寫意的紫陽花,旁邊還有兩個字‘宇然’。
她的心一動。低下頭去仔細查看。果真是一朵紫陽花和宇然兩字。
“噢,紫陽花代表著雅琪,這是他們合作的。”她自語道。
“宇然,那個建築師,為什麼瀚海會不歡迎呢?他做了什麼讓瀚海不能接受的事情嗎?”她接著想道。
轉眼間,紫陽花的疑問解開了。不出紫怡所料,纏繞她多時的紫陽花,果真是代表著雅琪。她的心又是一陣劇痛。環顧屋子,一片狼藉,靠電腦桌的地下掉了一張A4的白紙,上麵落滿了灰塵。
從窗戶看出去,可以看見涼亭和假山。窗外,自然界的生機盎然與室內的落敗的反差,明顯地印入她的眼裏。
“唉,我何苦與已故的人一爭高低,現在我是這兒的女主人。這裏也隻能有她的遺物,而我卻在享受生活。”她看著窗外的景色黯然想道。
這一刻,屋內的景致引起她對雅琪的無限的同情。她歎惜,雅琪的英年早逝。她出了門並把門帶上。
她更喜歡陽光燦爛的戶外。
太陽偏西後,紫怡帶著卡洛來到了丁香樹下。卡洛在前麵跑著,不時地回過頭來看一下她。她喊一聲,卡洛便停下來,她快走進時,它慢跑開了。最終,卡洛來到涼亭。它對著假山狂吠起來。
涼亭處於無人照管,肆意瘋長的狀態。涼亭上的一枝紅花耷拉下來橫在空中,慘敗的葉子浸在土裏,顏色深淺不一,無人照料的地衣植物成了霸主,盤結在一起。
紫怡任憑卡洛的狂叫。她在座椅上坐了下來,翻開書本,是哈代的《還鄉》。她靜靜地坐著,翻開的那一頁還停留在打開時的那頁上。她的眼睛望著遠處,一動不動的,她的思緒在別處,不在書本上。
“紫陽花……紫陽花,代表了什麼呢?”她在心裏想道,“是什麼……它的花語是……是……善變的心,驕傲,冷漠。”
這個結論一經出現,她駭了一跳。她從座椅上直起身子愣在那裏,書從手上落在地上。疑問在她的心裏不斷地擴大。她的眉頭一皺,煩躁地把書撿起來,合上書放在圓桌上。眼前出現了瀚海痛苦的形象。
“不,不會的,可憐的瀚海。”她在心裏否認道。
她不敢想下去,憂鬱的目光移向丁香花的枝頭上。她想讓純淨的花朵撫平她內心裏的苦惱。但她腦海裏隻有雅琪二字。一想到,她的瀚海可能會受到她的傷害,此時她倒寧願雅琪是一位溫柔嫻熟的名門閨秀,就讓她占有他的心好了,隻要他能幸福。
夜晚的驚悸與噩夢不僅存在於他的心裏還存在於山莊裏。從她遇見瀚海時,他就是陰鬱、狂暴、痛苦的,他真正開心的日子是遠離月夜山莊的蜜月。那時她以為生活將會是那樣的並長此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