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的鼓聲敲響了。賓客們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男士們圍坐在一起,端著酒杯高談闊論,或是打橋牌或是鬥地主或是下象棋、圍棋,也有在陪伴在女士身旁賞花觀景的。女士們坐在遮陽傘下傳播著街頭新聞、服裝的流行趨勢、孩子、家庭、學校,公務員的增薪,同學、朋友發了大財。紫陽花叢中散布著花枝招展的年輕的夫人們和小姐們;丁香樹下聚集著事務繁忙未來得及踏青的人們;杜鵑、石竹花叢中拖曳著衣裙。
老先生、老夫人身旁聚集著一群有色金屬協會的人。這些曾經都是鍾老手下栽培或提拔的人。他們在一起敘舊說著久遠的往事,剛才還是低眉垂首,這會兒又是開懷大笑。笑聲中,老先生仿佛年輕了十歲。往昔的歲月激起了他心中殘存的活力。
遊園開始了一會兒,靜宜才從庭院裏過來。她和紫怡、瀚海打過招呼後來到老夫人和老先生那兒坐下。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介紹了在座的人士。圍繞著研究生的話題談了起來。機靈的靜宜表現不凡,對於他們的問話總能給出恰當的答案。可是不久,談話的領域就轉到了有色金屬上麵去了。
他們的談話是兩個不同行業的,靜宜聽起來如雲裏霧裏。老夫人看出她的窘迫,拉起家常。後來雁誠見靜宜孤獨一人在草坪上躑躅,他上前來親切地招呼靜宜。卻不知,他倆倒有緣,說起話來就收不住了。難得看見雁誠的開懷大笑,今天得以一見。隨後倆人又到園子裏賞花去了。
紫怡和瀚海端著酒杯與來賓碰杯寒暄。今天遊園的主題大家心照不宣。沒有明說卻藏在心裏。麵對大家的調侃,瀚海風趣的一笑,回敬一句或是頷首。眾多的賓客你一句我一句的,瀚海輕描淡寫地推來擋去的,仿佛雪花落在了火焰裏,哧的一聲沒有了。他天生就是這個圈子裏的人,溫文爾雅,氣度不凡,笑容可掬。他詼諧地一笑,妙語如珠,迎來陣陣的掌聲。這些插科打諢的玩笑中他均有上佳的表現。
此時的紫怡才是真正的新娘,嬌羞可愛;紅暈漫上了額頭和潔白的脖頸,連眼瞼都見了紅色。她緊跟在瀚海的身後,不離左右,猶如茫茫大海中迷失了方向,如今抓住了救命稻草的人。碰到難纏的客人,紫怡在瀚海的腕下輕輕一碰,瀚海就會微微一笑接過話來。從她那布滿桃花的臉上,人們依稀可以窺見她單純柔弱的心。雖然沒有佳句妙語,新娘的嬌羞卻給她平添了無限的魅力。她的年輕貌美,親切可愛,禮貌待人,溫柔可親都為瀚海贏得讚揚。她的美麗漸漸深入人心。
他們夫妻倆隨影相隨,紫怡的溫柔婉約老夫人看在心裏喜在眉梢。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浮起笑容。
高越和他那位落落寡合的夫人,在離開亭子間不遠的草坪上喁喁耳語。一會兒他們來到花叢中,閃光燈像是斷不了閘似的閃個不停。今天這位夫人像是卯足了勁要獨占花魁。她身穿下擺是細褶魚尾裙的黑色晚禮服,斜褶間密密的綴著紅色的玫瑰花,V型領口盛開著紅玫瑰,外罩一件珍珠色的羊毛絨開襟短衫;頭戴一頂縐紗寬邊遮陽帽;經過細致化妝的臉蛋嬌豔可愛。她總越過枝頭的花朵去欣賞遠處的景色。
紫怡和瀚海走過去招呼他倆。幸而有瀚海在身邊,若隻有她一人,恐怕她會躲避在亭子間裏。今天搶了頭彩的她更有了驕傲的資本。她輕輕地拉了拉紫怡的手,下巴微微抬起,眼睛看著前方說著新近城裏的新聞和趣事。多數時間是她在說,紫怡在聽。聽的人隻想著用心去聽,不要搶了客人的風頭,反而她們之間不時出現了冷場。幾次,紫怡重拾話題,剛交談了不兩句又中斷了。紫怡的臉微微泛紅,明亮的雙眸裏那一絲的膽怯始終不曾消失。談話的雙方都感覺到處在兩個層次上。
她太老於世故,而她又太單純;她見多識廣,她知之甚少;她的見解不同於常規,她的見解卻天真單純。談話進行不下去了。最後這位夫人高深莫測地一笑,轉身往涼亭走去。最後她來到老夫人那兒。老先生是提拔過高越的。此時她換上的迷人的微笑,一會兒老夫人的笑聲響起來。她不乏趣笑逗樂的本事,那要看是什麼對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