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不是廢柴(1 / 2)

張氏的潑辣顯然是難以看到下限的,顏寶柱被她這一罵,想不從屋裏出來都不行。

他被周氏攙著,一手拄著拐杖,悶不吭聲推開了那扇籬笆牆的門。

張氏指向正在奔逃的顏芷和二妞兒,冷笑道:“好兒子,你就是這麼教閨女的?你不打算讓她們認我這個奶奶了是吧?”

顏寶柱垂著腦袋不說話,仿佛被張氏給訓得蔫吧了似的。周氏則蹲了蹲身,細細弱弱地說道:“娘,孩子們這是年紀還小,沒懂事。等她們回來了,我一準教訓她們,讓她們來給娘賠禮。”

張氏被她這軟釘子氣得發抖,眼睛一橫,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就將頭發一扯,一屁股坐到地上,拍著退大哭起來:“我造孽啊!我怎麼養了這麼個不孝子,又討了這麼個不孝媳婦!我這是對你們好呢!一個個都當我要害你們似的!我能害你們嘛?你們這是要戳我的心窩子啊!我造孽喲……”

她一邊拍一邊哭,哭腔悠長,抑揚頓挫,若是仔細聽,竟還有些韻調在其中。

不多時,便有不少雙口村的鄉親被她吸引了過來。有些人悶聲看戲,有些人低聲議論,卻有一人排眾而出,擰著眉毛對顏寶柱說:“顏老大,瞧你這事鬧的,讓你娘就這麼坐地上,成什麼體統?你還不趕緊扶人?”

顏寶柱頓時羞得滿臉通紅,連忙掙開了周氏來扶張氏。

張氏自然不依,更加哭鬧:“你走開!你走開!成心想我死呢!還來這裏假惺惺!我造孽啊,我這心就跟被捅了千百刀似的,兒子合著兒媳婦一塊兒欺負我,孫女兒以為我要害她,我這麼掏心掏肺的我是為哪個啊……”

“娘!”顏寶柱被張氏推開,直急得青筋都往額頭上冒。他也不會說什麼話,就知道一邊念著“娘你起來”,一邊試圖再來扶她。

張氏見他始終不肯鬆口將顏大花兒叫下山來,頓時氣恨更甚。她奮起雙臂的力量,上身傾起猛地對著顏寶柱一推,口中更是怒罵:“不孝子!你這是巴不得我死呢,你扶我,有你這麼扶的嗎?假惺惺!”顏寶柱瘸了一腿,不意被她這一推,竟是立足不穩,“砰”地一聲就跌在地上,還濺起老大一片土灰。

卻不知他這一跌是被觸動了哪裏,一跌之後,忽然猛一咳嗽,竟是吐出了好大一口血來。

張氏頓時傻眼了,周圍的人也傻眼了。

一直無人吭聲的馬車裏忽然傳出一聲怒哼:“真是鬧劇!五德,走!”

車夫應了聲,揚起馬鞭就將馬車掉頭,軲轆轆的聲音再度響起,這馬車竟就這麼沒頭沒腦地走了!

張氏忽然淒厲地大喊一聲:“哎喲我的錢!總管大人您別走啊!”當然沒人會理她。

鬧劇終究收場,過程很不美好,結局出人意料。

村裏的土郎中過來看了顏寶柱,給出一個“氣急攻心,怒傷肺腑,需富養慢療,不然三月而卒”的結論。好嘛,說到底這麼一鬧,就給顏寶柱鬧出了一個富貴病。可人顏寶柱是得富貴病的料嗎?他家窮成這樣,他鐵定了就隻能當那個“不然”,最後的結果八成是逃不出那個“三月而卒”了。

顏寶柱大約隻剩了三個月的命,這個結論讓顏老大一家子都陷入了愁雲慘霧中,就連慣來沒理不饒人,得理更不饒人的張氏都沒好意思再來找麻煩,一時間偃旗息鼓,倒是讓顏老大一家得到了片刻喘息。

而那天都已經跑到了半山腰的顏芷和顏二妞兒也終究沒有上山,顏寶柱都吐血了,這兩個做女兒的能就這麼跑了嗎?得,趕緊回家服侍老爹吧,至於秘籍,暫時是別想了。可要是不拿到秘籍,這顏家的經濟狀況就沒法得到改善,顏家經濟狀況不改善,顏寶柱的病就沒法治,他這病不得治,就是一家人將他服侍得再周到又有什麼用?

這時候“上山撿柴”這個借口已經不給力了,雙口村的鄉民們多少還有點悲憫之心,至少柴禾這個東西,就有不少人家送。顏芷就想啊想,又過了兩天,在某次土郎中來的時候,特意問:“趙大夫,您說我爹這是富貴病,是不是說要吃的東西是人參靈芝這種,所以特富貴?”

趙大夫上次來的時候就隻給顏寶柱開了個固本培元的方子,用的全是黨參、黃芪、茯苓、蓮子之類相對稍微便宜的藥材,效果不是沒有,但對顏寶柱的病情來說,那效用肯定就不夠了。可人家的家境也就那樣,趙大夫慣來給鄉下人看病,是不會開那些“富貴藥方”的。

此刻顏芷一臉天真地問起,他心裏就歎了口氣,頗帶幾分憐憫道:“人參是最有效的,但好參難求,這個花費……”他搖頭,“還是別想了。”

顏芷又道:“我聽人說山裏有參挖呢,趙大夫您說是不是?”

“這……”趙大夫本想說人參要是那麼好找就不叫人參了,可眼瞧著人小姑娘可憐巴巴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他這話就說不出口,最後隻能含糊道,“也許吧。”

末了他又覺得不能讓小姑娘因為這話去冒險,因此告誡:“好參大多長在山深處,可這雁環山深處是有凶獸的,聽說有些甚至還成了妖,那可不是常人能去的地界。”